回了许府,珊珊宋时和五味还在厅堂里坐着,珊珊见他们回来了,起身走过去,先扫了天佑全身,发现他没事又去看赵羽,确定二人都没事,才松了口气。
“许公子回府了吗?”
珊珊摇头,“我们一直在这等着,没见他回来。你们也没找到他?”
赵羽接话:“我们到东郊树林找了没发现他。最重要的是邵灵姑娘染了风寒,并未离开过夕月楼。”
五味一下子跳了起来,问道:“啊?那她为何要写信让许公子出去?”
天佑眯了眼,“我猜写信的人可能另有其人。不过天色太晚了,先去休息吧,我们明日天一亮再去找找。”
五味打着哈欠走到赵羽身旁的时候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又感觉不对劲,扫视着他,不满道:“好啊赵羽,我真当你们去找许言了,原来是背着我去夕月楼找姑娘去了!”
“丁五味你又胡说什么啊!”
“不然你身上脂粉味怎么这么重?还说不是去找姑娘了!
“我……”刚要解释,就听五味指着天佑又说:“徒弟啊,我平日里待你不薄啊,这种事情你怎么能不带我呢!”
珊珊一把拍掉他的手,气鼓鼓的瞪着他:“你少胡说八道,天佑哥才不是那种人呢!”
宋时知道赵羽的为人,也知道五味在开玩笑,对他的话也不甚在意。只是目光瞥向赵羽右手的时候发现了一抹猩红。
她轻蹙了眉思虑了一会,走到赵羽身边,说道:“我有些事情想要和赵少侠说,不知可否借用一些时间?”
赵羽点了点头,随着宋时一道去了后院。
丁五味见宋时和赵羽一起走了,也想跟上去,刚迈了脚步就感觉后衣领被人拉着,一回头发现是天佑拉了他。
“徒弟你拉着我干嘛?”
“回去睡觉啊。”
说着又推着他朝另一个方向走去,珊珊见状笑了几声,也跟了上去。
亲自送五味进了屋,天佑并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给珊珊递了一个眼神,两人一同隐在黑暗中。
推开许言的房门,楚天佑点了烛火,照亮了房间。许言为了见邵灵午后特地换了件衣裳,所以他猜测早上的那封信应该还在之前的衣服里。
楚天佑一眼便看到了床边的横架上挂着许言早上穿的那件衣服,意料之外,他没有找到那封信,难道是被许言带走了?
正想着信会去了哪里,就听到珊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天佑哥,在这里。”
珊珊压低了嗓音招呼着他,她在许言的枕头下发现了这封信。可能是换衣服的时候顺手塞在了枕头下。
两人展开信,信笺上写着戌时三刻城外东郊林相见,邵灵。
字迹娟秀优美,小巧工整,像是出自女孩子的手笔。
看着天佑手中拿着信不知在想什么,珊珊又低声问道:“天佑哥,你看出什么了吗?”
楚天佑摇了头:“这信看着并无不妥之处。我在想如果不是邵灵之笔,那么会是谁写的?”
“我……”
正想再说什么的时候,他们听到房门被敲响,门外响起了一道浑厚的声音:“少爷,是您回来了吗?”
听这声音,是许府的管家。天佑瞬间将信收进怀里,看着桌子上的亮光,想必是烛火把他引来了。这要是被发现他门两在许言的房里,一定会被当成贼人。
珊珊转着眼睛飞快想着办法,突然有了一个主意,然后食指压在嘴上示意天佑不要说话,她小心翼翼地爬到了许言的床上躺下,给他使了个眼色,随即闭上了眼睛。
见无人应声,管家推开了门,一进屋就看到楚天佑站在床边,珊珊躺在床上,他脸上闪了一丝惊谔,脸色立马变的难看了许多:“你们在少爷的房里做什么?”
楚天佑看了看床上的珊珊,带着歉意说道:“方才在院子里珊珊姑娘突然昏了过去,我本想找一个近一些的客房安置她,没想到竟然不小心进了许公子的卧房,真是万分抱歉。”
管家听闻面色缓和了许多,他看着紧闭着眼睛的珊珊,关心道:“白姑娘怎么样了?需要老奴去请大夫吗?”
“不劳烦您了,她应该是劳累过度,休息一晚就好了。”
说着,天佑抬手抱起珊珊,又道:“我还是带她回房吧,在许公子的卧房休息的确不妥。”
也没在意管家信与不信,楚天佑抱着珊珊就出了门。他甚少有抱她的时候,别看珊珊个子高挑,其实身上没有几点肉,他抱着一点都不费力,愈发觉得这些年苦了她,日后得好好保护她才是。
直到离许言的屋子远了些,楚天佑才将珊珊放下,理了理鬓边的须发,笑道:“珊珊真是越来越精明了。”
珊珊吐了舌尖,将功劳归于他:“是天佑哥配合的好!”
天佑对她的古灵精怪哭笑不得,只好点点她的额头:“你啊!”
赵羽感受到宋时走路有些急促,不似平日那般平稳,不知她有什么心事。跟着她来到她房里,看她进了屋,他站在门口,犹豫着该不该进去。
“你受伤了,进来擦点药吧。”
宋时看到他站在门口,眼神一片迷茫,便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原是这样,赵羽抬起手掌看了看,只是一点小伤,渗了些血而已,她不说他都快要忘了这个伤口。
他坐在桌旁,宋时俯下身子给他上着药,他的手掌可以明显感受到她呼出的气息,像是羽毛一样轻轻挠着掌心。
他顺着看向她的睫毛,一颤一颤地扇动着,嘴巴时不时地张开给他的手掌吹着风,认真的样子让他不由得陷入其中。
突然回过神,暗恼自己怎么能如此失礼,怎可盯着人家姑娘看个不停。他“腾”的一下站起身,假意咳嗽了一声,快速说道:“我没事了,我先走了。”
说完,便落荒而逃。
宋时看着手里的药布,她还未来得及给他包扎伤口,是弄疼他了吗?她低了低头,掩住了失落的神情。
东郊林,晓风拂。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折射到地上,泥土因为前几日的春雨依旧松软,细看之下,还有着杂乱交错的脚印印在泥土之上。
天佑自然也发现了这些脚印。
林子四周的脚印杂乱,已经分不清有几个人的,大概是他们昨夜寻人的时候踩上去的。
“天佑哥你看!”
珊珊蹲在一处地方,招呼了楚天佑他们。顺着她的手指可以发现外围有一排脚印整整齐齐地消失在林子深处,不知是许言的还是其他人的。
“我们顺着脚印去瞧瞧。”
几人跟着走,穿过林子才发现树林深处居然有一处茅草屋,而那排脚印跟着进了篱笆里。
因为是较深处,树木葱茏,高大挺拔,密密麻麻的树叶将阳光遮得严实,只能照进几点光亮,显得这屋子也有些阴森可怖。
五味仿佛看到当年洪秀兰的那座茅屋,心生胆战,挪着小碎步躲在了离他最近的赵羽的身后,手指还拨弄了两下他背着的大刀。
“石头脑袋,你觉不觉得这地方有些熟悉啊。”
猜他是想到了过往,定是害怕了。赵羽将他护在身后,轻声道:“放心吧,没事的。”
五味看着宋时大胆地朝前走去,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珊珊会武功不怕这个也就罢了,她一个柔弱的女子怎么也不怕?想着五味觉得自己有些丢脸,随即挺了挺胸,往外走了走,虽然手里还紧紧攥着赵羽的衣袖,可怎么样也不能失了面子。
天佑和珊珊并肩进了篱笆院。院子里的桌椅随意歪着,东西也有些凌乱,茅屋的门紧闭着,但可以看出应该是住了人的。
天佑上前敲了敲门,不一会,一个成年男子打开了房门,倚在门口,眼神扫着他们几人。
可这人,总觉得哪不对啊。
只见他嘴里嗦着自己的手指,脑袋歪着,眼神呆滞,像……像个孩童小儿一般。
天佑不知他的状况,随即扬起笑容,问道:“请问,你是这儿的主人吗?”
那名男子呆呆的,过了一会才点了两下头,也不说话。
珊珊大概已经猜到他与常人不同,她放缓了语气,柔声道:“我们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他的眼神慢慢的从天佑脸上挪开,又看向了珊珊,随后便两眼放光,张开了手臂原地跳了几下,高兴的喊道:“漂亮……姐姐!”
天佑珊珊面面相觑,不知这是何意。
“莫非……是脑子受伤了?”赵羽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猜道。
“你们这样问是不行的。”五味见他这样,胆子也大了些,凑到他跟前,笑嘻嘻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不告诉你!”那人如同孩子般警惕起来,双手展开护着门,生怕他们闯进来。
“五味哥,还是我来吧。”
把五味拉到身后,珊珊笑着问道:“你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珊珊看着眼前人,明明长得比她高大,她还得装作把他当成小孩子的模样去哄,越想越别扭。
他看到了珊珊,又笑了起来,嘴里说着:“阿七……”
看着珊珊如同哄孩子的模样,楚天佑脑海中忽然有了一幅未来的画面。他和母后坐在亭子里,一个小男孩坐在园里玩耍,而珊珊蹲在他身旁……嗯……在哄孩子。
想到这他不由得笑了笑,看着珊珊的眼神愈加温柔。
宋时笑脸盈盈地走到他跟前,柔声问道:“你叫阿七啊,那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和你差不多高,穿着白色衣服的男子啊。”
阿行看了她一眼,又把手指放到嘴里,歪着脑袋像是认真的在想着,半响也没有说话。
见他不说话,珊珊又问了一遍:“阿七可不可以告诉姐姐,你看到这么一个人吗?”
阿七摇着头,突然蹲下身子抱着头竟是哭了起来。嘴里喊着“姐姐……欺负……”
珊珊看着天佑,一脸为难,这可如何是好。
“算了,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珊珊点点头,也蹲了下来,拍着阿七的背,轻哄道:“你别哭了,姐姐不欺负你了,姐姐要回去了。”
阿七抬起头,泪眼汪汪,梗咽着说道:“姐姐糖葫芦。”
看着甚是可怜,珊珊不忍心,便应了下来。
许言一天都没有回来,这让天佑更加确定他出了事情。可到底是失踪了还是已经遇害了,他还不敢断言。
宋时回想着今日在草屋所见,不禁问道:“这个阿七到底是何人,为何会住在那么深的林子里。”
五味脚踩着凳子做思考状,听了宋时的话,突然点醒:“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你们说那个地方会不会藏着宝藏,他在守护那些宝藏。”
天佑依旧是身姿挺拔坐在桌旁,手里把玩着扇子,也不说一句话。
赵羽对他脑中的天马行空实在无奈:“五味,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许言,你怎么老想着宝藏,再说即便是有宝藏会叫一个心智不全的人来守护吗?。”
五味继续摸着下巴,“他这么傻,应该和许言失踪的事情没有关系吧……可是我们的确是顺着脚印找到他的……你说他会不会是装的?”
珊珊摇摇头,“我觉得不像,那种纯真的眼神,一般人装不来的。”
“许公子是接了信才去的东郊林。”宋时突然想到,“不知道那送信之人是何人?说不定可以顺藤摸瓜找到带走许公子的人。”
他们居然忽略了送信之人。天佑听罢,唤来那日传信的那个家丁,问道:“你可还记得送信之人长什么样子吗?”
回想着那日的情景,那家丁说道:“是个壮汉,说是夕月楼的打手。”
珊珊接道:“不是还有一封信吗?也是他送的?”
“这小的就不知了,午后那封信是少爷亲自收的,小的也没看见。”
“打手?”宋时有些不解:“按理说送信应该会找身边的丫头,怎么会让打手来送?况且邵灵惹了风寒都不能出门,怎么会约许言呢?”
天佑一下子站起身,说道:“我们之前猜测这封信不是邵灵写的,那么送信之人也极有可能不是夕月楼的人。”他用折扇敲着手心,微眯了眼,突然开了口:“我去趟夕月楼。”
珊珊听闻起身:“天佑哥,我和你一起去吧。”
“珊珊,还是我和公子去吧,那种地方你去不合适。”
“没关系,我可以穿男装去。天佑哥,就让我和你去吧。”
珊珊话语里还带了些撒娇,楚天佑知道她担心自己,考虑了一番,他在身旁应该不会有事,便答应了她。
“小羽你和宋姑娘去暗中盯着阿七,看看可不可以发现一些别的线索。”
“那我呢?”
五味听天佑没有安排自己,不由得问道。
天佑指着那传信的家丁说道:“你带着他去趟县衙,帮忙找人把送信之人的模样画下来,再请县令查看他的底细!”
“我?去县衙?”
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天佑从袖中拿出了那方玉印交到五味手中。
五味看到官印一下子仰了头自傲起来:“师父办事你就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