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军区。
办公室里,季霖枭躺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昨晚酒席散后,季霖枭便马上返回了军区,想着尽快结束手中的事,明天一早赶回去。
忙到凌晨两点多,加上酒精的作用,季霖枭实在撑不住,最后直接躺在椅子上睡了。
直到外面响起敲门声,季霖枭才猛地惊醒。
何岩营长。
季霖枭坐起,揉揉眉心。
季霖枭进来。
特一营二连连长何岩走进办公室,平时也是季霖枭最得力且最信任的手下。
何岩营长,这是部里下达的关于这次联合军演的文件。
何岩将一份黄色文件袋放到季霖枭的办公桌上。
季霖枭没有拆开来看,继续揉着眉心。
季霖枭什么时候了?
何岩六点半。
季霖枭抬头,看看自己的表,然后马上站起身。
何岩你要回去吗?
季霖枭嗯。
何岩你看上去很疲惫,用不用再歇会儿。
季霖枭不了。
何岩那我跟你一起。
何岩你昨晚喝了酒,不方便开车。
季霖枭你这边的事都结束了吗?
何岩昨天就结束了。
何岩本来想昨晚回去,看见你睡着了就没叫你,准备今天跟你一起走。
何岩我去开车。
季霖枭嗯。
……
洗漱的时候,辛慧注意到谷雨腿上的伤。
辛慧谷雨,你腿怎么了?
谷雨把昨晚的事给辛慧讲了一遍。
辛慧天啊~你真勇敢。
谷雨没什么。
谷雨举手之劳而已。
辛慧我听小刘护士说,招待所那边开了好多蔷薇花,特别漂亮,
辛慧你昨晚见到了吗?
谷雨天太黑,我没注意。
辛慧你上次不是说这附近有栀子花吗,咱们去摘点儿吧。
辛慧放在房间里,不但可以祛除异味,还能净化空气。
谷雨想起之前季霖枭说带自己去摘栀子花的事,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于是岔开了话题。
谷雨我还记得去招待所的路,要不我们去摘点蔷薇花回来。
谷雨蔷薇花一样很香的。
辛慧好啊。
两人洗漱完毕,收拾了一下就出门了。
上午,季霖枭赶回了部队。
路过驻军医院,季霖枭停下来,却没有勇气走进去。
纠结了一会儿,季霖枭决定先回招待所跟母亲打个招呼,然后再过来,正好有时间想想该怎么跟谷雨解释。
另一边,谷雨和辛慧摘了些蔷薇花准备离开,突然被一个严厉的声音喝住。
张大爷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个约莫七十岁左右的老大爷正怒目圆睁地看着两人。
老大爷走近,看见袋子里满满的蔷薇花,眼睛瞪得更大了。
辛慧吓得忙躲在谷雨身后。
张大爷你们知不知道这花不能随便摘!
张大爷还摘了这么多,谁给你们的胆儿!
谷雨大爷您好~
谷雨我们刚来这儿不久,不懂规矩,还请您见谅。
张大爷花是种来供大家观赏的,不是你们家的,你们这么随意采摘,不是太自私了吗?!
谷雨对不起大爷,我们不是有意的。
谷雨因为房间里的异味太重,我们没办法才想到摘这些花回去,祛祛异味。
张大爷那是你们的事。
张大爷这花是公家的,你们摘了这么多,得赔钱!
谷雨啊~
辛慧啊~
两人同时惊大了嘴巴。
张大爷啊什么啊,要不就把摘下的花给种回去。
辛慧这花摘下来,哪还能再种回去啊……
辛慧小声说着。
张大爷哼!你还知道啊。
张大爷别以为只是一株花,它也是有生命的,摘了就死了,就算赔再多钱也活不过来了。
张大爷世间万物皆平等,每一个生命都值得被尊重,不尊重生命就是不尊重自己,懂吗?!
大爷一番话,说得谷雨和辛慧羞愧难当。
亏得两人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新时代青年,觉悟连一个老大爷都不如。
谷雨大爷,对不起,是我们的错。
谷雨你说赔多少钱,我给。
这时,季霖枭刚好走过来。
季霖枭远远地便看见了谷雨,一时间有些心虚,不自觉停住脚步。
但看着谷雨和辛慧两人像犯错的小孩一样站在哪儿,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季霖枭还是走了过去。
季霖枭张大爷。
大爷转过头,看见季霖枭,刚才还严肃的脸马上换了慈祥的笑容。
张大爷是季营长啊~
张大爷新兵入伍的事忙完了?
季霖枭嗯。
季霖枭发生什么事了?
季霖枭的目光移向谷雨,谷雨愣了一会儿,然后将头别过去,尽量不与季霖枭目光交汇。
短短几秒对视,谷雨的眼里没有了以往的热情,取而代之的是陌生,还有蔑视。
这一瞬间,季霖枭的心被揪得有些生疼。
一边,张大爷依旧是气呼呼的模样。
张大爷这两个丫头不懂规矩,趁我去扫个院子的功夫,你看看,摘了这么多花下来。
季霖枭瞥见两人手中袋子里的蔷薇花。
季霖枭她俩刚来部队不久,好多事还不懂,我替她们向您赔个不是。
季霖枭改天我让人去城里买些花种,再给您种上,您看行吗?
季霖枭看在她俩是初犯的份上,您就原谅她们吧。
看得出来张大爷很喜欢季霖枭,态度渐渐缓和了下来。
张大爷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跟这两个丫头计较了。
说罢看向谷雨和辛慧两人。
张大爷以后记住了,草木皆有情,不能再随意采摘。
张大爷伤生害命多了是会遭报应的。
两人忙不迭点头。
谷雨嗯嗯,我们记住了,以后不会了。
谷雨谢谢您~
接着,张大爷跟季霖枭打了个招呼,然后背着手离开了。
剩下三人站在原地,辛慧看看谷雨,又看看季霖枭,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尴尬。
辛慧那个……医院那边还有几个病人,我得过去看看。
不等谷雨反应过来,辛慧赶紧跑开了。
季霖枭向谷雨走近了些。
季霖枭不是说好,等我带你去摘栀子花吗。
季霖枭刚好现在有空,走吧。
谷雨后退了几步,与季霖枭保持一定距离。
谷雨不用了。
谷雨首长,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一声“首长”,从谷雨嘴里说出来,季霖枭觉得是那么讽刺。
季霖枭对不起~
季霖枭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季霖枭我只是希望我们之间相处可以简单纯粹一点,不用顾及其他。
谷雨你言重了。
谷雨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规培生,不值得你屈尊降贵。
谷雨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望首长大人包涵。
谷雨吐词平淡又冷静,却像一把把无形的刀,深深扎在季霖枭心上。
季霖枭好吧~
季霖枭事已至此,我不期望你能原谅我。
季霖枭我只有一个请求……以后叫我名字,可以吗?
话到最后,季霖枭几乎是祈求的语气。
这一刻,谷雨有些懵了。
眼前这个低三下四祈求自己原谅的男人,还是一天前那个器宇轩昂,站在讲台上对着众新兵言辞厉色训话的大首长吗。
谷雨承认自己有几分姿色,但魅力还没大到可以让一个骄傲的军官放下身段为博美人一笑的地步。
谷雨部队有部队的规定,上下级有别。
谷雨我人在这里,就要遵守规矩。
谷雨对不起首长,我还有工作,先走一步。
谷雨刚一挪步,一阵凉风吹过,腿上的伤口被刮得有些生疼。
谷雨嘶~
谷雨轻轻抽吸了一声。
季霖枭朝谷雨的小腿上瞥去,白皙的肌肤上,一道长而鲜红的口子分外扎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