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轿已候在门口,夏月箐与安陵容都是差不多时间梳洗打扮好。
两人分别上了轿,秋露和拒霜随在轿后一路跟了去。
过了好一会儿,听见轿外有个尖细的嗓音喊:“凤仪宫到,请安嫔下轿。”
接着一个内监挑起了帘子,拒霜扶着陵容的手,一路进了昭阳殿。
十六名秀女已到了十之六七,嫔妃们也陆陆续续地到了。
众人一一按身份位次坐下,肃然无声。只听得密密的脚步声,一阵环佩叮当,香风细细,皇后已被簇拥着坐上宝座。
众人慌忙跪下请安,口中整整齐齐地说:“皇后娘娘万安。”
皇后头戴紫金翟凤珠冠,穿一身绛红色金银丝鸾鸟朝凤绣纹朝服,气度沉静雍容。
朱宜修笑容可掬地说:“妹妹们来得好早。平身吧!”
江福海引着一众新晋宫嫔向皇后行叩拜大礼。皇后受了礼,又吩咐内监赏下礼物,众人谢了恩。
皇后左手边第一个位子空着,皇后微微一垂目,江福海道:“端妃娘娘身体抱恙,今日又不能来了。”
皇后“唔”一声道:“端妃的身子总不见好,等礼毕你遣人去瞧瞧。”
江福海又朝皇后右手边第一位一引,说:“众小主参见华妃娘娘。”
慕容世兰倒还是那般明艳美貌,衣饰华贵仅在皇后之下,体态纤秾合度,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带露,指若春葱凝唇,万缕青丝梳成华丽繁复的缕鹿髻,只以赤金与红宝石的簪钗装点,反而更觉光彩耀目。
果然是丽质天成,明艳不可方物。
华妃“嗯”了一声,并不叫“起来”,也不说话,只意态闲闲地拨弄着手指上的一枚翡翠嵌宝戒指,看了一会儿,又笑着对皇后说:“今年内务府送来的玉不是很好呢,颜色一点不通翠。”
这是有意刁难新人,想要给新人一个下马威了。
皇后微微一笑,只说:“你手上的戒指玉色不好那还有谁的是好的呢?你先让诸位妹妹们起来吧。”
华妃这才作忽然想起什么的样子转过头来对新人们说:“我只顾着和皇后说话,忘了你们还拘着礼,妹妹们可别怪我。起来吧。”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都是各怀心事啊。
众小主这才敢站起身来。
忽听得华妃笑着问:“安嫔与莞贵人是哪两位?”
陵容早知自己位分在新人中最高,必然会受人瞩目,当下就跪下行礼,口中道:“臣妾安嫔安陵容参见华妃娘娘,愿娘娘千岁吉祥。”
华妃细细地打量了她俩几眼,方才笑吟吟地道:“听说两位妹妹在选秀时让皇上满意得很了,安妹妹更是个全才,又精通女红又能诵诗书,今日一见,果然好极了,人品气度都是好的。”
“只是安妹妹偏偏没有封号,倒是让莞妹妹一人得了。”
安陵容恭谨答道:“嫔妾资质平庸,学而不精,能够选入宫中,侍奉君侧,自是天家隆恩。”
“嫔妾也已经很知足了,不敢攀比嫉妒,萤火之光岂能与皓月争辉?更难比皇后娘娘国色天香、母仪天下,华妃娘娘风华无匹,明珠璀璨。”
“至于封号一事,嫔妾等更是不敢揣测圣意。”
她说话的时候,便露出一段光洁的、奶白色的脖颈来,那肌肤温暖而白皙,似霜雪皓月一般的白。
安嫔又生得弱态生娇,明波流慧,怯生生地站在哪儿,就自然而然有种“我见犹怜”的风韵来,见之忘俗。
华妃娘娘恨得牙痒痒,可安嫔礼仪规矩中却又没出什么差错。
说话声音清冷柔和,神情沉静,就更增了一份别样的美感。
这安陵容话中又是知足,又是不敢揣测圣意,难道不是讽刺她想当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