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飞扬十五

　　我和妈妈在惴惴不安中渡过了半天，爸爸仍然在昏睡不醒。

　　过了午后，医生又过来给爸爸量了血压，发现他的血压比昨天居然又高了很多。这个时候，只要他血压持续高，就意味着脑内的血块，还有继续增加的风险，因为有可能会有新的出血……

　　父亲被推进了观察室里。

　　能守在爸爸身旁，虽然担心，但好在能看到他人。但是现在，这个隔离的观察病房，只有仪器和护士守在那里，我和妈妈只能惴惴不安的，等在病房。我看爸爸的病不是一时半会，能看出高低上下来，就去往学校打了电话，和辅导员老师说明了情况，又多请了几天的假。我也打电话告诉了周墨，我近期内应该是不能返回学校了，他告诉我，小强到画室找过我，得知了我父亲生病的消息，也许会赶过来……

　　我顾不得小强会不会过来，匆匆挂了电话，又赶回病房。老妈脸色苍，一副快要支撑不住的样子。看着她满面愁容，我的心也跌入了谷底。

　　我强迫自己和老妈吃了点东西，算是草草的一顿午饭。因为我们两个人还要坚持下去，照顾好老爸。快要接近晚上的时候，护士进来通知我和老妈去交费，老爸的头部血块的确在增大，靠自己吸收，肯定是不可能了，需要马上做一个微创的手术。

　　一听要做手术，而且出血面积越来越大了，我都要哭出来了……没想到老爸的病情越来越凶险了。我强装镇定，陪着老妈去交费。安慰她说“等做了手术，爸爸的病情就会稳定下来。”

　　手术是连夜做的，因为情况比较紧急，做手术是我们县医院里最好的专家，亲自主刀。我此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把老爸老妈接到东华市，那里各方面条件都比我老家要好上很多，以后他们一旦出现了什么大病小灾，也能得到相对好的医疗救治。

　　这次情况的确是太突然了，要不然我会让他们去东华市，在那里大的医院做治疗，应该会有把握很多。此时此刻，我只希望爸爸吉人天下，能够快快度过这场难关，赶紧好起来。

　　后半夜的时候，爸爸的手术结束，但是还要在观察室观察到明天，情况稳定了才能回到病房。当看到老爸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又进入观察室，观察室的两扇门，在我和妈妈的面前紧紧关闭的时候，我真的想冲过去，守在爸爸身边，一直等到他睁开眼睛醒过来。但是。我只能地站定在门外，眼睁睁地看着爸爸一个人躺在房间里，慢慢挨过这漫长的时间……

　　亲人就是心彼此连在一起，我真的不忍心在看到，日渐苍老的爸爸妈妈独自在家乡，辛苦操劳。我一定要把他们带在身边，尽管生活再苦再难，我们一家三口也再不分离。

　　回到病房的时候，我和老妈一人躺在一张床上。我们都睡不着，虽然很累很困，很疲惫，但是没听到爸爸平安的消息，我们又怎能放心的闭上眼睛呢？我和老妈商量着，这次等老爸康复起来，我们就把老家的房子小院卖了，一起去华东市，再不回来了。如果没有爸爸生病的这件事，也许老妈还在犹豫不绝，也许会听老爸的意见，舍不得卖掉老房子。但是经历了这场灾难，妈妈也和我的想法一样。所以，不用我再多劝说什么，她就点头同意了，我们尽快会着手卖掉老家的房子。

　　我们慢慢说着，迷迷糊糊的看着窗外的黎明，悄然来临。清晨的微光透过玻璃窗，把病房一点一点的照亮。

　　不久太阳升起，晨曦给人带来希望。我的心也仿佛亮堂了很多，期待着爸爸能够早点醒过来。我去医院外边的早点摊买了点米粥，包子和咸菜。虽然如同嚼蜡，还是简单吃了一口。我劝老妈躺在病床上睡一会儿，因为我们基本上都是一夜未眠，我去观察室的外面坐着等爸爸，他一旦醒来，我就会喊老妈。老妈年纪大了，终于是熬不住了，吃了一口早餐，就躺在病床上，疲惫的起不来了。

　　我这一等就等了上午11点多，观察室的小护士匆匆走出来对我说：“你是三床夏玉刚的家属吗？”我一下子紧张地站起来，心扑通扑通地狂跳，嗓子哑哑的低声回答：“我是她女儿。”

　　小护士看了我一眼，没什么表情的说：“你父亲醒了，但是不能说话，不能太激动，你要保持安静，可以进里去看一下。等会儿医生来了，做好相应的检查，如果没什么问题，就可以回病房了。”

　　还没等我走进观察室，相继进去了两位医生。他们仔细观察了父亲身边的仪器，记录了一些数据。简单的问了父亲两句，我没听见父亲回答，似乎他是用眼神或手势表达的。

　　等两位医生出来了，看我愣愣地站在门边说：“一会儿你父亲可以回病房打针，病房要保持安静，不要和你父亲交谈，不要让他情绪激动，有什么问题立刻叫医生。”

　　我记下医生的话，点了点头。虽然父亲还没完全脱离危险，但是他的情况应该是好转了一些。我立刻又问：“医生，我父亲的情况现在怎么样？”

　　一会儿高个一点的医生，就是为我父亲手术的专家，他淡淡地说“你父亲现在血压降下来了，颅内的血块已被抽出。现在还有少量的渗血，应该可以在几天内自行吸收，如果没有新的出血点，他的病情会逐渐稳定下来。但是，还要做好后续的观察。”

　　我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连忙向两位医生道谢。

　　我走进病房，看见父亲的脸色蜡黄蜡黄的，没有一点血色。此时他的眼睛半睁着，看上去非常非常的疲惫。见我进来，他的眼皮微微动了动，黑眼珠聚焦在我的身上。虽然他只能做这些表情，但我已经知道，父亲仿佛在说：“丫头，我没事儿……”我轻轻地走上前，轻声的说：“老爸你挺住。医生说，只要再过几天，你就会病情稳定，慢慢扛过来的，我和老妈都在给你加油！”老爸听了我的话，睫毛闪了闪，慢慢的闭上眼睛。我知道他能硬撑着，看着我听完我说这几句话，应该是很累了……我轻轻地掩上门，去病房给老妈报平安了。

　　下午的时候，老爸彻底结束了观察。回到病房来输液。我守在病床旁边，妈妈精神也好了很多。用温水蘸着洁净用的纱布，为爸爸润湿着干涩的嘴唇。她叹了口气说：“你爸呀，勤劳了半辈子。从来不喊苦不喊累，年轻的时候就是厂里的骨干，劳模，标兵。奖状每年都得好多，贴满了一屋子……要不是这场病啊，你爸那哪肯歇一天，就连辞了职，也不肯老老实实的在家休息……”

　　老妈越说声音越低，有点哽咽，终于低下头，不再出声……我连忙站到老妈身后，一只手扶着妈妈的胳膊，一只手攀上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说：“老妈，别难过啦，我还没跟您说呢，我已经在我们学校附近，给你盘下了一家店铺。货架子什么的我都买好了，可以做点小生意，卖水果也可以卖点别的小用品，学校旁边居民多学生也多，生意应该不错……我放了学就也可以去打理，以后我帮忙赚钱养家，让老爸也享享福……”

　　老妈抬起头，温柔的望着我，原本黯然悲伤的眼神霎时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