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岁月十二

　 晚上放学，我照例又去了钟波的家里。今天他也很准时，已经买好了菜，放在厨房里，而且他人也在厨房里，正摘着菜。

　　我开了门，走进去换了鞋，也直奔厨房。看见他背着我，站在料理台边，认真地摘着手上的青菜。我轻轻咳了咳，其实，他也知道我来了。钟波回过头冲我笑了笑说：“今天挺乖啊，放了学就过来了。”

　　我抿了抿嘴角，想起要和他请假的事，说：“钟老师，放暑假的时候，你还留在这给学生补课吗？”

　　他想了想说：“会补一段时间，然后……应该不是整个假期都在补课。”

　　我于是赶紧就把和小强商量，去勤工俭学的事说出来，并告诉他说暑假一开始，我就不能来给他做饭了。

　　钟波听了表示很支持：“高中生放假的时候，出去接触一下社会，体验一下父母挣钱的不容易，是件好事。而且也能自食其力，为家里减轻负担。你这么做是对的，老师非常支持你。”

　　我见钟波这么说，也很开心点点头说：“嗯嗯，我也这么想的。主要是小强爸爸开的工厂，我们去那里打工也不会受欺负。然后和小强一起，还有个照应，所以我觉着也挺适合的，这次机会。”

　　钟波说：“是啊，你和小强从小就是同学，关系好，彼此也了解，我看你们的感情真的挺好。”

　　我突然就想起，陈燕妮夸我和钟波的感情好。现在他又用同样的语气，似乎带着羡慕地，夸奖我和小强的感情好……总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话，有相似的味道。

　　我来不及想这些细节，就连忙回答钟波的话，“那是啊，想想他初中的时候，个子不高人也不爱说话，还有点内向……但是对我特别好，每次我喜欢什么东西，随口那么一说，他第二天就买过来，然后也不送给我，就放在书桌上面……在我面前显摆，特别的有趣……”

　　我说到此处，回想起那段和小强前后桌的日子，也忍不住笑了笑。虽然现在的我，也并没有多成熟，但是想起初中时代，还是觉得幼稚的可笑。也许这就是不知不觉的成长，当我们回首来时路，是总觉得自己慢慢的变了。

　　钟波好像深有感触的说：“等你长大了，你就会明白，同学之间的情谊是最纯真和深厚的，而且不参有一点的杂质，很珍贵的。”

　　我突然偏着头，眨眨眼睛问他：“钟老师，那你说我们之间呢，感情深不深厚珍不珍贵啊。”

　　钟波习惯性的把大手伸过来，也许觉得摘菜的手有点脏，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没有落下来，笑着对我说：“当然，深厚，也当然珍贵。同学情不会随着时间而冲淡，而是师生情，至死方休……”

　　我看着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嘴里重复着他说的“至死方休”四个字，说：“怎么听着像殉情一样？”

　　钟波听我说出这个词，也不由被逗笑了，他说：“怎么让你一形容，就变了味道呢？”

　　我们说着，我突然就想起，如果我不来给他做饭了，他的晚饭怎么办呢？于是我收敛了笑容，有些担忧地对他说：“钟老师，我去勤工俭学的这些日子，你补课时，就先到你的学生家去吃饭吧，要不然……”

　　钟波却不以为然的说：“求人不如求己，我还是自己学着做吧，我感觉自己做简单的一菜一饭，还是没有问题的。你看今天晚上的菜，就我来给你做，我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小纯同学多多指教。”

　　他说着，还侧过身来，向我微微的弯了一下腰。脸上温和的笑意中还带着几分调皮，让我看了觉得今天的他如此可爱。

　　我大着胆子大言不惭的说：“没问题，小钟同学。虽然你是我的老师，但是学做菜的时候，我就是你的老师。你一定要态度端正，虚心听为师的教导哦。”

　　钟波还是忍不住伸过手来，捏了一下我的脸。我就感觉他的手指上戴着粗糙的颗粒，应该是菜上的泥土吧。我不悦地甩了甩脸，板起面孔说：“哪有，你这样对老师的呀，也没一个学生的样子。”

　　钟波笑了笑，不再理我。转身把摘好的菜放在水盆里开始洗菜。

　　我们在一起鼓捣出三菜一汤，足够我们两个人吃的啦。同时，今天我终于跟钟波说了自己的决定，也算和他请好了假，所以感觉心里很轻松。

　　今天的菜，无论是放油、放盐，还是炒的火候，直至炒熟出锅。都是钟波自己操作，我全程在旁边抄着小手儿，指指点点。

　　不过味道还算行，放盐的时候，我特意一眨不眨地看着……生怕他放多了，这菜就没法儿吃了。

　　吃过晚饭，我把盘盘碗碗端进厨房，卷起袖子，开始大干一场……把厨房擦的里里外外，透透亮亮的。因为这是我最后一次，在暑假结束之前，在这里为他收拾……突然也有点淡淡的感伤，我不来这的一段时间，陈燕妮会不会过来？陈燕妮那么温柔可人，厨艺也应该一定很棒吧！我想了想，便想失了神，拿着抹布站在那发呆……

　　直到钟波进来，走到我身后，拍了拍我的肩头……我才回过神来转过身，扬着头冲他笑了笑说：“钟老师，我……”

　　还没等我继续说下去。

　　钟波伸出手臂，冷不丁的把我揽进怀里……我的脸靠着他的胸口，鼻尖便嗅到了，属于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清雅的味道……我突然就很想哭，我提前感受到了这个怀抱，却不知道他的心能不能提前属于我？

　　我听着他坚定有力的心跳，缓缓闭上眼睛，也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

　　真的很感谢此时他的拥抱，因为我对未来很迷茫，也很无助。既然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也不知道我这样提前，闯入他的生活，结局将是什么？但是无论怎么样，我都不会后悔……此刻我觉得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能跟他说什么……

　　我在他的怀抱里，低低开口，声音里却有很浓重的鼻音，我都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钟老师，我不在的时候你会想我吗？”

　　钟波的大手在我后背，轻轻拍了两下，安慰似的说：“傻小纯，假期没多长时间，我们又会见面的。你再回来给老师做饭，其实，这个假期你应该抽空回家去看看，你家里的父母也会惦记你的。”

　　我见他又絮絮叨叨的，不肯说想不想我。就不满意的追问他：“你还没有回答，你到底想不想我嘛！”我的语气幽怨中，带着一点点的撒娇味道，长这么大，我还没和谁，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不觉得自己的脸也被羞红了，好在藏在他怀里，没有人会看见。

　　“想你。钟老师会想你的，天天想你。”

　　他的话明显带着敷衍的味道。我的头在他的怀里蹭了蹭，双手在他的腰上又紧了紧……真舍不得离开这个怀抱。

　　我又得寸进尺的说：“那等以后，如果你和陈燕妮谈恋爱了，你是不是就把我，丢在一边，想都想不起来了？”

　　我感觉钟波搂着我的肩膀，顿了一下。然后他轻笑着说：“你个小丫头，心思还挺多的。我们说的好好的，干嘛提人家燕妮啊，你是我的妹妹。她是我的朋友，不一样的。”

　　“朋友……”我心里慢慢回味着这两个字，朋友和女朋友……只有一字之差，朋友会慢慢的发展成女朋友，可是妹妹……就好像只能是妹妹。

　　我想明白了这个问题，也知道了我和陈燕妮在他心里的不同……一下子从他的怀抱当中撤出来，后退一步。钟波被我突然的举动惊了一下，看到我五官皱在一起的生气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