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涩岁月八

　 月底的时候，钟波悄悄塞给我二十块钱，说我这个月来表现的不错，做的饭菜味道可口，需要我再接再厉。

　　我推辞不过就把钱，喜滋滋地收了起来。这虽然不是我第一次勤工俭学挣来的钱，却是我第一次得到了钟波，真心实意的肯定和嘉奖。第二天晚上放学，我拿这二十块钱，去了菜市场，买了几样钟波喜欢的菜和糕点，大包小包的提回他的家里。

　　我现在已经有了他家的钥匙，但这次我已经回来了，他却不见人影。我便把菜都提到厨房，然后开始洗菜，摘菜。所有的菜都准备好了，只剩下一条完整的鱼。每次吃鱼的时候都是钟波来收拾，这次他一直不回来，我只好在那儿望鱼兴叹。

　　等了半个小时，我把饭焖上了。青菜不能提前炒，还是处理这条鱼吧，我只好战战兢兢地拿来剪刀，学着他的样子，开始把鱼肚子剪开……

　　但是弄错了方向，我剪的是鱼背，弄了半天把肉剪开了，却没有掏出内脏。我被自己弄得哭笑不得，终于剪对了鱼肚子，把里边的内脏和血水都冲洗干净。我记得他在清理鱼的时候，会在鱼头里掏来掏去，把里边儿鲜红色的鳃弄出来。

　　我又学着他的样子，用剪刀剪，怎么也使不上力气，于是我就把手伸进鱼嘴里，还没等找到鳃在哪里，尖利的牙齿就把我的手，刮出了好几道血口子。鲜红色的血混着鱼头里的血，都粘在我的手上，我瞬间疼得龇牙咧嘴，不知所措。

　　这时钟波也回来了，他开了门，听厨房里有动静，放下手包就走进厨房。看着我瞪着那条鱼，手上都是血。

　　他急忙走过来问我：“怎么弄的，你受伤啦？”他拿过我满是鲜血的手，在自来水下冲了冲。冲掉了我的血和鱼渗出的血水的混合物，露出我原本的手指上几条长长的血口子，还不断的往出渗着血……

　　我低着头委屈吧啦的说：“这条鱼的牙太锋利了，我去掏鱼鳃的时候一下子，就划成了这样……”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说：“你急什么，我不就回来了吗？回来我来弄就好了……”说着拉我进了客厅，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一瓶酒精，然后又拉着我去厨房，把酒精一点一点倒在我的手指上冲洗，酒精的刺激让我瑟缩了一下。他的一手把我揽在怀里，另一只手仍然用酒精不断地冲洗着我的伤口。

　　同时向诱哄我一样低声的说：“忍着点，鱼身上有许多细菌，必须要好好消毒，要不然伤口很容易感染的。”

　　我便不作声，咬着牙。忍受着酒精清洗时，那种灼热而刺痛的感觉。慢慢的这种痛，就被他怀抱所散发出来特有的味道所冲散……这种味道是我一直很熟悉的，他的体味，有一种清雅的淡香，还混和着形容不出来的味道……总之很让我着迷。我悄悄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一刻，属于我们两个人之间宁静的美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松开揽着我的手臂。要把酒精瓶放下，望着我有点发白的手指说：“应该可以了，还疼吗？”

　　我从他的怀抱里出来，有点恋恋不舍。扭头看了一下自己手指，说：“感觉不到疼了……”他把我拉出厨房，让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他自己却进了厨房。

　　我在沙发上坐着，留意着厨房的动静。听见他继续把鱼弄完，然后打开煤气，应该是想炒菜。我从沙发站起来，走进厨房。受伤的手背在后面，腾出健康的手说：“我来炒吧，菜已经洗好切好了，炒一下很快的，我一只手能干的来的。”

　　钟波转过头冲我温柔地笑着说：“今天让你尝尝老师的手艺，你去客厅里坐一会，马上就好。”

　　我没有听从他的安排，在他身边把那条收拾好的鱼，用各种佐料腌了一下，然后放在蒸锅的笼屉上面，开火。把鱼蒸上了。他炒菜的速度，倒是真的很快，但不知道味道如何。看见他炒好的三盘菜已经摆在厨房的桌子上，我又让他给我烧了一点热油，放了点调料，这些油是要浇在清蒸鱼身上的。

　　我们两个人合作，终于把今天的几道菜，搬上了饭桌。哇，看样子还挺不错的。

　　我伤了右手，只好拿左手用筷子。非常的不习惯，夹菜喝汤，都非常的费力气。他把菜一筷子一筷子地夹在我面前的碗里，然后说：“你慢慢吃，别着急。”

　　我别扭地用左手，慢吞吞的吃完了这顿饭。钟波炒的菜，有的咸，有的淡，不过混合在一起吃，味道也算过得去。

　　饭后，他自己收拾了厨房。我坐在沙发上，看见茶几上他的手包，拉链没有拉严的一角，冒出一封黄色信封的边缘。

　　我望了望厨房的方向，发现他仍在继续收拾着。厨房里不时发出锅碗瓢盆撞击的声音……我的心有点砰砰乱跳，我用右手押着他的公文包，左手偷偷拉开拉链……里面大概有十来封左右的信件，还有类似装着糖果的小盒子，映入眼帘，这些都是哪来的？

　　第一次偷看别人的东西，我的手紧张的有点抖。但还是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哆里哆嗦的拉出了，其中一封信的一半出来，顿时属于女生那种，秀丽纤细的字体跃入眼帘：亲爱的钟老师亲启……

　　我大脑里电光火石的闪了一下，很快就明白了，这应该是女生们，写给钟波的表白信！这些女生太大胆了！！我索性把公文包整个打开数了数，一共十一封信。

　　虽然很想看看到底都写了什么，但我不可能把这些信拆开，就又缓缓地把拉链拉好，把它放回原处。等做完这一切，我感觉我的心都是慌的，脸都是烫的。

　　厨房的方向终于安静下来，这时钟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响起来，同时伴着他温和的声音：“小纯，你的手没事儿了吧？”

　　我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身旁的沙发微微下陷，他坐在我身边不远处，随手拉过我受伤的右手，看了看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说：“回家别沾水，我这里没有纱布，回去的时候路过药店，买点包扎的东西。”

　　我没理会在一旁的絮絮叨叨他，眼睛放空了，望着前面的茶几，不知在想些什么……钟波似乎察觉到，我异乎寻常的安静，就好像找话题一样，突然拿过公文包，拉开一条缝从里边掏出几块糖果，塞到我的手里。想了想又把其中的一块拨开了，就着糖纸送到我的嘴边说：“小纯吃块糖，听说甜的东西能止疼呢。”

　　我转过头，躲避着他的手，就那样直直的望着他。也许此时，我的目光有些让他有压力吧，他不知所措，有点诧异的回望着我。

　　女孩子的心思能忍多久，我终于还是放不下那些信，板起小脸对他说：“你这包里，除了有糖还装了些什么。”

　　钟波脸色变了变，还是猜出来，我已经偷看了他的包。然后他坚持着，把那块糖送进我的嘴里。温和的望着我说：“小纯，你是不是已经翻过我的东西了，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我没做声，仍然用我以为有威慑力的眼神冷冷的望着他。他又说：“这些东西不适合放在学校，我就拿回家里来。其实也没什么，像你们这么大的女孩子，感觉自己很多事都懂了，其实还很天真幼稚。”

　　他说着，又抬手捏了捏我的脸：“就像现在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