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儿啊，你这么久没去上朝，圣上不会怪罪吧”
“父亲放心，圣上并未怪罪”
沈益阳对他向来是慈父，与他寒暄几句后，特地命人准备了他喜爱的吃食，送到了他院里
“那父亲，我先去看望母亲了”
“呵，那妇人啊，你可得小心着点，你不在的时候她可是天天闹着呢”
“都是孩儿的错，让父母担心了”
“诶～不必这么说，快去安慰下你的额娘吧”
沈亦难的母亲李玉婷是个性子泼辣的，平时见着不顺眼的，张口闭口都是阴阳怪气。但人长得是真好看，只要她不说话便就让人觉着这是仙女下了凡间渡劫，沈亦难的长相便有一大半是随妈
从李玉婷嫁到沈家以来，沈益阳压根看都不看其他女人一眼，不管多少人劝他纳妾，他也坚守底线，此生只爱李玉婷一人
他料到母亲这次定是要对着他一哭二闹三上吊
“亦难？我的亦难啊，你是去哪了，这么多天不回家，你知不知道额娘担心死你了，你怎么不死外边儿啊”
果然
李玉婷抓着他的衣领，抱怨这抱怨那，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但是她不知，她的儿子其实比她更惨
“娘，你别哭了，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
“你什么意思呀，想让我闭嘴嫌我烦是吧”
“我当初十月怀胎生下你，你就是这么个白眼狼诶，娘那么担心你，你就是不回来，你不在的时候，你知不知道那群臣子夫人天天欺负我诶～”
李玉婷拿着手绢擦拭着眼泪，似乎有着天大的冤屈
他的母亲他自己知道，跟人吵架嘴皮子是最厉害的，当然有时候自己给自己说急眼了，也是直接上手薅人头发
“娘，孩儿这不是回来了吗，那群妇人定不会再敢欺负你”
“那，那你不走了？”
“娘，孩儿定不会再走了，就陪着您”
“我的好亦难，我跟你说啊，你那个爹趁你不在，差点纳了个小妾呢……”
李玉婷一直和他抱怨他爹沈益阳
从中午到傍晚，若不是他趁李玉婷去拿胭脂跑了，恐怕这额娘都要将他留下来睡觉了
“呼……”
他脱身后径直走进院里，只想一个人静会，便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桌上放着的是父亲送来的一盘乳糖，他撕开糖纸，轻轻咬了一口，甜，很甜。夕阳下，清风吹过他的发丝，树枝也跟着沙沙作响
他突然就想起陈年往事
沈家还落魄时，便是师父林珂好心收下沈亦难当徒弟，从小便把他带去了灵山历练，还时常为沈家补贴些家用，因此沈家上上下下都是感激他的
8岁那年他下山给林珂买药，待回到凌山云寺时，林珂却并不在寺里
只有 一个5岁左右不爱说话的孩子
那孩子穿的破破烂烂，坐在寺中的角落，静静望着他
不知怎的，他看着这孩子，就想到自己
那孩子见他走来，就下意识做出防御动作
沈亦难有些诧异，觉得这孩子定是在山下被人打怕了
便从衣袖里拿出颗糖，慢慢递给他
那孩子好像意识到眼前这位哥哥并没有恶意，伸出手接过了糖
“小弟弟，你从哪儿来呀”
那孩子没回答他，只是慢慢咀嚼着手里的乳糖
“你家在山下吗？”
“……”
“你爹娘呢？”
“……”
那孩子突然抬头看向他
“爹娘……死了…”
他还稚嫩的嗓音说着这话时有些哽咽
沈亦难很懂事，他知道自己让别人伤心了，赶忙摸着小弟弟的头，安抚他:“别哭别哭”
“我……我爹我娘，还有奶奶……都被杀了，我没有亲人了”
他奔溃大哭起来
五岁孩童，却懂得什么是生，什么是死
“他们都骂我说我是野种，说我……说我该和爹娘一样去死……”
“你不是，你不是野种，你是个男子汉，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沈亦难温柔的给他擦去眼泪
“还有，以后我做你的哥哥，等师父回来了，我就求他收你为徒，然后你就当我的师弟，你就叫我师哥”
他只觉得眼前这个哥哥像神仙
不仅长得像神仙
心也像神仙一样纯洁善良
沈亦难牵着他的手，问
“对了，你姓什么名什么？”
“我，我姓司，名故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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