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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山村的小子

我本不愿修长生

  入秋,已近黄昏。

  几个年约么十四五六岁的男孩子在密林中快速的向山下走着,每个孩子身上都背着些野兔和山鸡这样的野物,由于林子太密,又接近黄昏,山路湿滑,不时就有少年刺啦一声摔个四脚朝天,引得众人一阵嬉笑。

  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一个穿着破旧的兽皮衣,一身猎户打扮,略显黑瘦,五官端正,但还算不上清秀的少年。

  少年名叫韩风,居住在山脚下的军户村,他不时的转头催促着后面的小伙伴:“大勇哥、二胖哥、红征哥,您们赶紧跟上啊,马上就要下雨了,待会路就更难走了。”

  太阳虽然已经西坠,但还是红彤彤的,后面的那几个年长些的少年相互看了看。

  “你个乌鸦嘴,每次都能让你说中,你就不能说不下雨啊!”那个被唤做大勇的不满的说道。

  “嗨,哪回疯子说错过啊,你看你身上的狍子和兔子,还不是得亏疯子啊,赶紧的,别拉下了”二胖的忍不住说道,“疯子,你小子说的还真准,下次打猎记得还带上我啊!”说罢,看了看身上的野物,嘿嘿的笑了起来,这些东西至少能够吃上十天半个月的。

  韩风年龄最小,但是每次都能准确的知道山鸡在哪兔子在哪,哪有狼哪有虎,村里的孩子们都喜欢和他一起上山打猎。由于军户村的孩子们自小就跟随大人们练习边军战技,也大多算的上是身手矫健,即使是对上一般的成年汉子也能够不落下风,这也倒是让村中长辈放心不少。

  韩风说的雨还没下,这几个孩子就远远的看到了自己的村子。

  他们的村子建在一座小土坡上,出了这座山就到了。

  山,唤作巨山,绵延十数里,山上丛林茂密,灌木丛生,野物众多,山下有湖,名曰云湖,湖不大,倒也算平静。

  二十年前,北齐王朝廷为了安置那些有军功又无家可归的军士,便在此山间修建了军户村。

  韩风他们算作是这个军户村的军二代了,从他们的名字就可以看出这个军户村的些许历史,像什么韩红征、潘大勇、李忠军,刘左锋、白峥嵘等等,当然他们也都有一个便于称呼的外号,像什么魔怔、疯子、大胖、二胖、小白之类的。

  当然,这个疯子的外号,就是属于韩风的,其实他原名韩锋,刀锋的锋,但这个小子八岁时夏天和一帮小子夜游云湖,作了一首诗,严格说是半首诗,只有前两句“风轻月柔碧波流,湖平影显锦鲤游”就非得缠着父母为其改名为韩风,说什么刀锋气太重,影响他的文人气质,说起这文人气质是也是他骄傲自豪的地方之一,他自认为论打猎水平能甩这帮军户野小子两条街,但是要论作诗,他还要再高出几个境界。

  可是他似乎忘了他姓韩,寒风可不及春风那般轻柔有诗意,那位整天之乎者也的教书匠黄先生说有“寒风林间吹,傲立如松柏”之意,韩风的父亲就没有再因此而责怪他了。

  自从改名韩风之后,这小子的成品大作就更多了,按照他的话来说叫做思如泉涌,挡都挡不住,无论是打猎,做饭还是睡觉前都能时不时的就能冒出那么两句,但在教书匠黄先生看来就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顺口溜。

  但每次韩风将自己或苦思冥想或有感而发作出来的自认为能载入史册的几句好诗吟给那个繁腐的黄先生听时,老成稳重的教书先生还得摇头晃脑的装出大为吃惊的模样,再夸上两句“有长进,有长进”。

  但他是绝口不提“好诗,好诗”。因为那样有违他作为孔先生弟子的德行,要不是看在韩风手中的兔子情分上,他甚至连“有长进”这三个字都很难说出口。

  每次得到原官至编撰的黄先生夸口,能让韩风能高兴上一整天,走起路来也学起了文人模样,摇头晃脑的在村中逛游,不时的吟诵刚被夸奖有长进的诗句,沉浸其中。

  不过在村中小伙伴看来,这小子又发疯了,随着口口相传,诗句还没传遍小山村,“疯子”这个外号倒迅速在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山村中传播开来。  

  这不,想了一路,快到村口的时候,韩风又有诗句问世了。

  “乌云压天际,猎物身上系;回去剥了皮,加上大盐粒;沸水煮三次,香气飘三里。”

  这次他准备了八句,可是说到六句,小伙伴便笑的路都走不稳了,打乱了他的思绪,原本他还想中还要加入白荟和山芥菜才会更香的,可是怎么也想不起现编的诗句了,不过诗的名字倒没忘记,就叫“九月七日打猎归来”。

  这个名字甚好。韩锋得意的想着该如何再补好剩下的两句并且还得有那胶乳白荟和山芥菜,要不肉不入味,诗也就没了灵魂。

  韩风这篇名为“九月七日打猎归来”的充满生活气息的酣畅大作还没完成,他们就进村子了,黑压压的密云就将这片天地笼盖,随着天上几声闷雷,就下起瓢泼大雨,从外面看来,整个村子就像在冰凉的雾水中消失了一样。

  随着那屡屡炊烟在雨雾中升起,仅仅三十余户的村子,竟又有了那一丝丝的生活韵味。

  韩母的手艺还是不错的,韩风已经梳洗完毕,学着黄先生扎起了抹额,现在的他俨然换成了一副书生模样,但还是端着碗,蹲在了门槛上,大口的啃着肉。

  模样虽已经更换,但是神情却仍旧和这村中顽劣少年一般无二。

  伸头,透过雨雾向外看了看,又自觉来了灵感,用筷子敲着陶碗微微又摇头晃脑起来:“秋雨扫瓦檐,垂落似珠帘;手里肉满碗,就是有点咸。”

  不自觉的灵感来源,让韩风颇为满意,咂么着嘴有些得意的转头乐呵呵的说道:“二弟、小妹,看哥这诗怎么样?”

  却看见那原木四方八仙桌前作势要打的韩父、面色尴尬的韩母以及笑得前俯后仰鼻涕都出来的二弟和花枝乱颤的小妹,就连那只叫小白的狗儿放下啃了一半的骨头,惊讶的看着他。

  看着像极了堂屋后墙上那个手持八角宝塔张牙舞爪的神像的韩父,韩风也只能悻悻的又回到桌上,端端正正的拿起一块杂粮饼,讨笑般看着韩父,不自觉的也痴痴的笑了起来。

  “孩他爹,我看小风也到了年龄,你觉得李家的姑娘怎么样?”

  “我看行。”韩父喝着小酒,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我才十四啊,是不是太早了点。”韩风小心的说出了自己的意见,还故意说小了一岁,眼神有些闪躲。

  “对了,他爹,李家姑娘也有十六了吧,也到了嫁人的年龄了,我看明天呐,你先去黄先生那里批个八字吧,合得来就选个日期上门提亲吧,你说呢。”韩母继续说道,似乎没有听到韩风的话。

  “我看行”韩父终于抬起了头,咂了一口酒,眼神中又透满了慈爱,用眼角看了看韩风。

  “你俩过了年就有嫂子喽。”韩母疼爱的摸了摸小妹和二弟头,高兴的说道。

  “穿新衣,戴新帽,还得有个大花轿,嫂子哭,哥哥笑,我们洞房闹……”他十岁的时候,母亲给他生下了这对龙凤胎弟妹,在取乐他这个哥哥时,有着特别的心灵感应。

  就这样,韩母三句话,韩父三个字就将韩风的终身大事给定了。

  韩风不敢说话,低头吃饼嗦肉,但似乎已经索然无味,看着弟弟妹妹唱着歌儿笑的前俯后仰的,心里别提多闹腾了,是啊,顽劣少年还未曾过了那稚气的年纪。

  李家姑娘,一个村的,儿时见过,算不上青门竹马,现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韩风远远看过,人虽说长得还可以,但瘦的像个竹竿,韩锋说不上喜欢,这女子虽说面色红润,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但顶天也就九十来斤,娶回来得好好养着,养胖点,韩锋心底想着。

  晚饭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愉快结束了,就连小白也满足的守着窝前数根连着筋肉的骨头,打着哈欠,它最喜欢韩锋的弟弟和妹妹了,因为他们不像韩风那样啃的干净。  

  韩风显然没有将父母的话放在心上,类似的话他们说过好多次了。此刻的他正满足的躺在床上,回味着今天的炖野兔,真是美味,韩母烧菜确是一把好手。

  旁边熟睡的弟弟妹妹,今天这俩小家伙吃的也算是满嘴流油,但也不停抱怨自己没带他们去打猎。

  为了弥补二弟和小妹,他决定明天雨一停,就带弟弟妹妹上山采蘑菇木耳,他知道一处槐木丛,老的早已腐朽断裂,定能採得很多。

  韩父有一手好木匠活计,韩风家并不穷,至少他们没挨饿受冻过,三间土坯房也算是宽敞够用,之所以会和弟弟妹妹挤在一起,是因为两个小家伙就爱和自己打闹,困了钻进被窝就睡,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和他这个大哥挤在一起。

  雨越下越大,混合着天边的雷声,屋檐窗台和地面的滴答声,形成了在韩风看来绝美的夜,这样的夜催人入眠,仿佛大地和天空都不存在,只剩下唯我的静谧。

  次日,天还没亮,韩风就已经起床,平时他可不会这么早,只是没想到韩父比他起的还早,正蹲在堂屋的门槛上瞅着旱烟袋呢。

  “疯子,这段时间弄几头狍子、驼鹿啥的,入冬就办了吧。”看着垫着脚尖走路,一条腿已经迈出院门的韩风,韩父说话了。

  韩风收回脚,扶着门框呆呆的看着韩父:“爹,你看是不是……”

  韩父磕了磕手中烟锅,起身背手,乐呵呵的看了一眼韩风:“不能再早了,村里人的农活还得忙好一阵子呢。”

  韩父出门去了,显然误会了韩风的意思,着急去寻村里的教书匠黄先生,临走的时候,还拿走了一块吊在房檐上的腊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黄先生批八字带说媒,两人的活,他一人就能够全部搞定。

  狍子,驼鹿,山上就有,韩风能弄到,同样韩父也能弄的到,可关键是韩父的后半句,“入冬就办了吧”。

  韩风看着父亲哼着歌,走路带风的背影,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滋味,嘴里嘟囔着“是娶儿媳妇,不是媳妇”。

  他原本是想在韩父去给他和李家姑娘批八字前,去李家看看自己未过门的妻子现在长成了啥模样。瘦点无所谓,可以养胖,他对姑娘要求不多,孝顺勤快就行。

  天蒙蒙亮的时候,在村口的水井旁,一个鬼鬼祟祟的人正守着两个已经打满水的木桶旁,向村口张望。

  通常这个时辰,来取水还是有些早了,但头发上那晶莹的露珠似乎说明此人已经等了许久。

  没错,此人正是韩风。

  和村里其他人家一样,这取水的活通常都是韩母做的。但今天不一样,韩风来了,他不经常来,但也不是第一次来,之所以这么早,当然还存有别的心思。

  村里家家户户的院子相差不多,只是位置不同罢了,而村口正是李家。

  李家有个长女,还有两个小子。

  “吱嘎”一声,院门开了,一个高挑的姑娘挑着两个木桶蹑手蹑脚的出了门,反身轻轻将院门拉上。

  李雪儿一向很少出门,现在出落成了大姑娘,也更是变成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模样。

  今天她和往常一样早早的去村口打水,生怕惊醒了熟睡的父母,转身出门却看到水井旁一个半大小子正直勾勾的看向自己,着实将她吓了一跳。

  那人有着一双犹如狼一般闪着幽光的眼睛,天色微亮,但还是看不甚清楚样貌。

  任哪家姑娘被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也会心头发慌,李雪儿也不例外,此时的她脚步慌乱,呼吸急促,干脆心一横,站在了原地,双手拿起了扁担,做起了防御姿势。

  上一次她这么做,还是因为村里进狼了。

  “那人动了,挑起扁担了,扁担上还有两个木桶。哦,是本村的小子啊。”

  一连几个念头在李雪儿心中闪过,此时的她终于松了一口气,只是埋怨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子这么没礼貌,“嘿,他走过来了,还看,还看!”

  不知道是由于害羞还是害怕,李雪儿的脸红了,犹如一朵彩霞挂在脸颊上,慢慢的彩霞便扩展到了耳根,脖子……

  任谁家十五六岁的姑娘被这么盯着,心里也是毛毛的。

  “这姑娘咋又瘦了呢,嗯?腰身还挺结实的。”

  “脸蛋也好看,红扑扑的,害羞了?”

  “屁股不小,妈说,屁股大的能生!”

  “嗯,肯定是双胞胎!”

  “好嘞,婚姻大事,自古以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

  “呵呵,爸妈还是挺有眼光的,嘿嘿嘿……”

  “清早一出门,看见个美人。嘿嘿嘿……”

  韩风心里正乐着呢,挑着扁担从李雪儿身边走过,小嘴都已经咧开到了腮帮子上,心里更是数个念头闪过。

  突然就转过身对着那姑娘大喊道:“我现在就去山上猎狍子,不,我是猎驼鹿和黄羊啊,聘礼不能轻啊!”说罢,挑着扁担一溜烟的跑了。

  山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规矩,提亲必不可少的是驼鹿和黄羊,差点的也是要狍子的。

  李雪儿呆呆着站着,紧张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身体也在韩风那冒着蓝光的眼神注视下,开始了轻微的晃动,突然听见刚才那个小子说了句让人捉摸不透的话后就一溜烟的跑了。

  少许,李雪儿终于回过神来,顿时更是满面通红,气都不打一处来。

  “聘礼,这小子是要提亲啊!”

  另外,她似乎也想到了,那个小子正是自家弟弟天天念叨的那个同村疯子哥,也是打小就说要娶自己的那个。

  李雪儿已经是满脸羞红,直到韩风跑远了,方才松了一口气,举起那只原本无处安放的小手也握成了小拳头,作势要打的对着韩风的背影挥动两下通红的小手,任谁家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遇到这样的情况能泰然处之?

  韩风一路小跑的回到家,放下水桶扁担,就又换上了他那套皮衣,此时的他是身背弓箭、腰插飞刀,即使是皮靴中也插着一把短刀。

  说起这把短刀,可是韩风喜爱之物,可是他用一只狍子和村里的铁匠换来的。

  按照他的要求,铁匠用的是好铁,样式也做的古朴有型,即使是刀把也着他的名字“风”,韩风很喜欢将自己的东西刻上独有的标记,但他自认为和他那只到处撒尿做标记的小白狗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你个小狄子,要去哪啊,要吃饭了。”韩风去灶房里拿了两块肉干做干粮的时候,正在做饭的韩母问道。

  韩风的这身打扮,和边境那边的北狄人十分相似。

  比起齐国的大袖翩翩,饰带层层叠叠,北狄人的皮衣皮帽装扮显然更适合去打猎。齐人尚武,在村里,像韩风这样的年轻人,几乎没人都有一件或是几件这样的服饰,不过韩风这是一套,不仅齐全,而且皮子也不错。

  “娘,俺爹要俺去弄条驼鹿。嘿嘿。”他本还想说是成亲用的,可话到嘴边硬是咽了回去,现在已经是秋天了,用不了多久父亲说给他成亲的“入冬”就要到了,他要做好准备。

  “好好好,吃了饭再去吧。”韩母向来脾气甚好,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

  “娘,我现在就去了,等驼鹿吃饱了,可不好打。”

  韩风撒丫子出门的时候这么说的,原本他是要叫上几个伙伴的,但是今天这头驼鹿,他必须要自己打的,不这么做,他会觉得亏欠李家姑娘,毕竟他原本用狍子换了把短刀啊。

  “这个老大啊,莫不是看过李家姑娘了,做事还是沉不住气。”俗话说,知子莫若父母,以自己家大儿子的秉性,大概率是看上人家女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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