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日落,袅袅炊烟。
我一手劈晕一个和我身形差不多的小姑娘,将她轻轻放倒在柜中。
换上雀阁中婢女穿的衣服,对着镜子梳了个简单的发型,便听到屋外有人催促道:“死丫头还不快点,错过了时辰你就死定了!”
我答道:
白楚楚来,来了。
说罢急忙拿过脂粉在脸上疯狂点上红点,又在屋中翻箱倒柜找到了一片面纱。
戴上之后走出了屋子,外面已经有人在了,她见我蒙着面纱十分疑惑,问道:“你怎么了?”
我微微低着头唯唯诺诺道:
白楚楚长,长了些痘痘,怕吓到阁中的姑娘,便戴了面纱。
好在彼时的人都比较单纯,我随随便便找个借口,她也就相信了。
“行了行了,走吧。”
我一点头,跟在了队伍的末尾。
混进雀阁比我想的要容易很多,只要经过一系列的检查就可以了。但是没有金属探测器的检查简直就是耍流氓,我算准了他们会查的几个部位,只要避开就可以了。
于是我把发簪塞在了袜子里,他们也果然没有查出来。
领头的那个婢女开始分配我们的任务,轮到我的时候,刚好是去收拾弄玉的换洗衣物。
我欣然领命,提着裙子快步走进了弄玉的房间。
弄玉迎风坐着,背影挺拔又纤细。
我将门掩起来之后,道:
白楚楚弄玉。
便见弄玉的背影颤了颤,随即她便回过了头,见到是我之后,微微一愣,道:
弄玉楚楚?
我点了点头:
白楚楚是我。
她提着裙子站了起来,显然是有些高兴的样子,但声音还是压得低了:
弄玉你怎么来了!
白楚楚弄玉。
我握着她的手,
白楚楚你为什么要答应?
弄玉微微侧过了头,温柔的晚风拂过她的耳畔,将细碎的发丝扬起来。
我都被她的模样惊到了——这姑娘可真好看啊。
弄玉非公子待弄玉恩重如山,弄玉无以为报。
我松开她的手,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白楚楚所以你要为此付出生命?你知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进雀阁的人,从来没有出去过的!
弄玉我知道。
她只说了三个字,但我却从这三个字中,听出了无法言喻的决绝与孤勇。
或许她的人生才是最真实的,如一团火焰燃烧在新郑最黑暗的地方,双眸之中有岁月都载不动的春秋。
看起来她是拿定了主意的,我应该猜到的,她这样的姑娘如若做下了决定,就一定会一往无前。
而且以韩非的性格,绝不会如此轻易放弃弄玉,做下这个决定,必然也会让他很痛苦。
白楚楚既然都这样了。
我叹了口气,弯下腰取出发簪,
白楚楚紫女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她将发簪接过来看了看,道:
弄玉这是……
白楚楚姬无夜平日里都穿着百淬甲,寻常的尖锐利器都刺不破,是以韩非他们找人打造了这个——以天外坠落陨石为材料,助你刺杀他。
弄玉点了点头,道:
弄玉还烦请白姑娘禀告非公子,弄玉必然不辱使命。
我轻轻叹了口气,道:
白楚楚弄玉,如若……你还是要尽力保住自己的性命,韩非肯定也不希望你出事。
弄玉嗯。
她虽然答应了我,可我总觉得心里不安,右眼皮突突地跳个不停。
我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外面婢女催促的声音:“你怎么这么慢啊,快出来我们该走了。”
白楚楚来了!
我抱起弄玉已经收拾好的换洗衣物,走到门边回头与弄玉道,
白楚楚多保重。
她冲我笑了笑,复又转身坐回到她的小桌子前,临出门的时候我还看了看,她的手腾空放在桌面以上,似乎是在拨弄什么。
我来不及细想,抱着衣服走出了雀阁。
*****
三日后,雀阁中百鸟来朝。
而后我就听说姬无夜处死了当日在雀阁中服侍弄玉的一批婢女。
是什么让姬无夜如此愤怒,以至于不惜杀死这么多无辜之人——虽说他一向喜怒无常,不过这一次我总觉得有些隐隐的不一样。
因为我从白亦非口中听说,姬无夜手下最得力的两位干将——墨鸦和白凤,居然几乎在同一时间全都叛变了。
这的确是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
是什么理由让这两个人背叛了姬无夜?
我还没有想明白的时候,雀阁的灯却被点亮了。
我走在新郑街头,心中竟然无辜地颤了一颤。
弄玉……
不行——我还是要去一趟将军府。
想到这里我脚步一顿,转身就冲着将军府的方向跑了过去。
将军府外逐渐有乌鸦聚集,我一边抬头望着一边加快了脚下的步子。
这不是什么好事,无论在什么地方,乌鸦都被视作死亡之鸟——今天一定会有人死了!
死的人最好只是姬无夜,否则……
“站住。”
我亮出刻有白家家徽的令牌,守在门口的侍卫一愣,随即俯身行礼,道:“小人不知是白大小姐,恕罪。”
白楚楚让我进去。
侍卫为难道:“大小姐,今夜将军临幸雀阁主人,不见他人。”
白楚楚我有急事找他,他也不见?
侍卫道:“大小姐还请不要为难小人。”
白楚楚到时候就说是我硬闯的——
说罢我在片刻之内将几人牢牢冻住,自顾自推开将军府的大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