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仁大世界,玉照山
正值午时,碧空如洗,烈日当空。
山林树木枝繁叶茂,刺眼灼热的阳光透过繁茂枝叶投射而下,金色光点影影绰绰投撒于地面,形成一朵朵光斑。
一棵约双人合抱粗细的大树下,只见有位容貌清绝出尘恍若月宫神女的女子正趺坐于地面。
女子双目微阖,羽睫轻颤,投射在雪肤上的暗影随之闪闪烁烁,如三月桃花般的樱唇也泛着白,一看就知道此女此刻定然承受着莫大痛楚。
只见她裸露在外的肌肤,除了一张芙蓉面仍旧光洁无暇,如颈部和手背处的肌肤均布满细密的血色裂纹。裂纹忽而愈合忽而绽开,似乎还有继续向面部漫延的趋势。尽管她的容貌依旧绝美出尘,但身体的瑕疵让此女的十分美貌也大打折扣,变得诡异异常。
此女正是月姌。
月姌一边紧咬牙关,运转功法【太上混元九阴经】,努力平复伤势,一边猜度着自己估计是再一次穿越了,而且是魂穿。
她方才醒来时,立马发觉自己的状态变得不一样了,不再是没有温度、没有重量的灵体状态,而是套了具血肉之躯,意外的是灵体与身躯十分契合,没有丝毫夺舍后的排斥感与滞涩感。
这个世界是修真界面,有着充盈的灵气,山顶灵植种类颇多。
就她所待的这棵树下,之前就有一个九阶金蟒守护,对着她虎视眈眈,好像想吃掉她又无法吃掉的样子,吓得月姌一挥手把它给收进阴阳鱼中了。
不过却和她未穿越下界前待的地方天差地别,让月姌一时无法适应。
不过此时的月姌无暇他顾,她的身体情况十分不妙,内里灵体受伤严重,灵魂撕裂的痛楚时时刻刻折磨着她的神经,摧残着她的意志。
灵体变得异常脆弱,似乎只要有外力轻轻一推,灵体会溃散。
不过幸好灵体还完整,没有一丝一毫被割裂出走……
新的身体修为跟不上灵体修为,承受不了灵体的强大修为而有逐渐崩溃的趋势,月姌现在浑身上下满是裂纹,外表看起来像极了即将碎裂的瓷器。
不过相比灵体的伤势,身体的伤又可以说是微不足道了。
月姌功法运转了一个大周天,才停止调息疗伤,稍缓了片刻,再一次强忍着灵体崩裂的痛楚,放开神识,一寸寸地内视扫描着灵体。从上而下扫描了一遍又一遍,看见灵体刚愈合的伤痕,复又缓缓崩裂开来。
对于这种情况,月姌无力极了,不禁心中有些戚戚然。
如果不能完全祛除空间风暴残留在灵体上的空间之力,她估计坚持不了多久了。
难道,她命中注定要魂散于此界了吗?
虽然她并不会真正的死亡,但她的灵魂碎片会觉醒成一个个独立的个体,她们既是她也不是她……
月姌收起复杂的情绪,轻叹了一声,又不死心地,继续默默运转起心法口诀,持续加大疗伤力度,丝丝温润白芒覆盖在灵体的伤痕处,伤势开始渐渐愈合,不过白芒消失一息之后,伤口处再度缓缓崩裂开来。
这次月姌终于接受了现实,不得不放弃自我疗伤的方法。
空间风暴给灵体带来的伤害果然不是那么好修复的!
尤其是她这么纯净的灵体。
还是先想办法消除附着在灵体上的空间之力吧。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和她神魂绑定的鸿蒙珠突然感应不到了。如果鸿蒙珠还在的话,此时她绝不会如此狼狈……
月姌也不知道自己夺舍了哪个倒霉蛋,明显自己的修为太高,被夺舍的肉体修为跟不上灵体修为,导致肉体也在不断崩坏。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将灵体修为封印一部分就行。但此时的月姌灵体脆弱,根本不敢随意动用大型封印法术,一旦施法,可能会面临魂飞魄散的危险,只能以后再解决肉体的问题了。
她面带苦涩地摇了摇头,不再做无谓的挣扎,快速起身离开了此地。
月姌轻易不敢动用太过耗费法力的法术,毕竟她的修炼方式特殊,下界没有她所需的修炼源石,体内的法力用一点就少一点,得精算细算。
所以她只能强忍着由内而外的痛楚,稍微施加灵力灌注在脚上,足不沾地,快速往山下赶去。好在这具身体的修为不低,走了一个多时辰都感觉不到丝毫疲惫。
途中,月姌采摘了不少大妖守护的灵果灵草,只需稍微释放灵压,那些看起来凶狠的妖兽就瑟瑟发抖地匍匐在地,眼睁睁的看着月姌摘走天材地宝,根本不敢有任何的反抗之心。
行至一处水潭边,月姌渴极,才喝了一瓢水时,耳间微微一动,忽而听到远处有打斗的声音,月姌条件反射性地神识外放,神识触角看到远处有一对男女在斗法,红黄灵光激烈碰撞闪烁不停。双方似乎都是剑修,均手持一把品质不凡的灵剑。
他们二人的修为似乎相差不大,你来我往斗得十分起劲,月姌无意引起他们注意,很快收回了神识,收好木质水瓢,准备继续赶路。
可惜晚了,在月姌不加掩饰地放出神识时就已经被那两人发现了。盖因月姌的神识颇为强横,被她神识轻轻扫过的那二人瞬间感觉头皮发麻,好似被什么凶兽盯上了。
那对男女对视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男子率先出声道:“不知是哪位道友在此?在下天一宗陆闻,可否出来一见?”
女子抱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冰冷如寒泉淌过的男声在月姌耳边乍起,隐隐感觉到此人对月姌的偷偷窥探而不悦。
月姌心中微微一凛,她初出江湖,忘了隐蔽外放的神识,才会引起男子察觉,泄露了痕迹,是她的失策。
看来以后得多多注意了。
既然已经暴露了行迹,她也不好再躲藏了,将身上的法衣变换成高领留仙裙遮住脖颈上的裂纹,然后撤掉敛息术,飞身上前,先抬眼看了对面的人一眼,然后双目低垂,轻言缓声道:
“小女方才路经此地,忽闻一阵打斗声,一时好奇才……多有冒犯,请两位道友见谅。”说完挺直腰板,目光炯炯的看向那两人。
站在月姌对面的一对男女,都长着一副好相貌。
男子剑眉星眸,鼻若悬胆,薄唇淡淡,面部轮廓硬朗凌厉,气韵冷凝,十足的冷酷俊男。
女子相貌妩媚多姿,一双狐狸眼波光流转,魅惑迷离,只是此刻眼神中透露出了深深地忌惮。
月姌对自己方才无脑的行为有些脸红,毕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她虽然修为高出面前两人不知多少,但真的是初出茅庐,没经过险恶江湖的毒打。
陆闻和周妙仪此刻却根本没有听进去听月姌的道歉话语,在月姌抬头的瞬间,都傻呆呆的看着面前美的令人目眩神迷的月姌。
周妙仪只觉得造物主好生偏心,面前仙姿佚貌、缥缈圣洁的美人,仿佛凝聚天地灵气于一身,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完美、无一处不精致。
她一身雪白的广袖留仙长裙,裙摆如有月华流动,逶迤拖地半米,身后似有仙雾轻拢,宛若九重天的神仙妃子空灵圣洁。
满头青丝侧披如瀑,衬得一张心形小脸雪白剔透、玉骨生晕,如极品寒莲灵玉经过技艺娴熟的匠人,细细打磨雕琢而成。唇若粉樱,秀鼻挺翘,远山黛眉下,一双含情桃花眸恍若盛满了漫天星光,绚烂而梦幻,只看一眼,就叫人恨不得溺毙于其中。
原来真的有一种人,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将出尘淡雅与高贵悲悯诠释的淋漓尽致,如月宫神女降临凡尘,莫说凡人了,恐怕漫天神佛见之,都要为其惊叹。
周妙仪心神恍惚了一会儿,就醒了神,侧过头看到陆闻仍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月姌看,抿紧唇瓣,感觉既心酸又嫉妒。
连大名鼎鼎的羲玄尊者竟然也敌不过美色诱惑吗?
此刻她不知道的是,这是月姌与陆闻宿命的纠缠,她是他的劫。
陆闻神色恍惚,星眸似有浓墨翻滚,右手捂着胸口,感受着胸腔不正常的律动,心底默声呢喃:“蒅蒅,是你吗?你终于来找我了吗?”世上只有蒅蒅才能轻易挑动他的神经。
月姌也发现了对面二人情绪有些不对劲,不过她没有心情细究,见他们久久不回话,复又双手抱拳作了一揖,郑重道:
“小女方才真的无意打扰两位仙友斗法,还请两位道友原谅则个。”
说完,月姌挺直腰板,目光清淡的看向对面二人。这次是自己做事不谨慎,所以道歉是理所应当。至于他们原不原谅的,就不是月姌考虑的了。
修真界中实力至上,月姌实力高,有嚣张的资本,所以此时她也仅仅是口头表达一下歉意罢了,要是有人敢不服,她就把他们打服。
虽然自己初来此地,但凭借自己这么多年练就的本事,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揉捏的,如果有人敢对自己伸爪子,那么她也不介意给他们剁碎了喂狗。
陆闻此时也回了神,恢复了一张面瘫脸,压下心底的各种思绪,低哑着嗓音,道:“道友是从哪里来的?道友这般修为,按理说在下就算没见过,应该也听说过,但是在下瞧着道友属实陌生。”
月姌:“……”没想到他会问这个。
难道要她说,自己是意外穿越过来的吗?
没等月姌想着怎么编一个合理解释,和陆闻一起的红衣女修周妙仪开口了。
“羲玄师兄,你打听这些做什么?”
周妙仪抓着陆闻的衣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陆闻,娇滴滴的继续说道:“我们的比试还没结束,火灵珠的归属还没定呢?”
陆闻对女人从来都爱答不理的,这是她第一次见他主动和女人搭话。她知道,陆闻对这个女人的态度非常耐人寻味,她不能放任自己爱慕了多年的男人在自己眼前把心落在其他女人身上。
陆闻此时却不耐烦应付她了,一挥袖,甩开周妙仪的手,声音冷淡至极:“不必再比了,我认输,火灵珠归你。”
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赤红如火的珠子,扔给了周妙仪。
月姌仔细打量了一下,不愧是火灵珠,即使自己离了三丈远,依旧能够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灼热。
陆闻察觉到月姌的目光,以为她也想要,抿了抿唇,解释道:“这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以后还是能找到的。”
月姌满头黑线:他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想问你要东西啊,我只是单纯的没见过世面!
周妙仪此刻心酸极了,她追了陆闻这么多年,对方连个笑脸都吝啬给她,却为了一个新出现的女人,竟舍得用火系至宝火灵珠打发她走。
她咬牙切齿,心里嫉妒的发疯,恨不能上去刮花了月姌的美人脸。幸好还有些微理智,知道自己绝不是月姌的对手,仅凭刚才对方扫过的神识,就能判断出自己的实力是远远不及月姌的。
周妙仪狠狠地瞪了月姌一眼,不愿在此地多待片刻,转身御剑离去。
月姌一脸莫名:“我这是怎么惹到她了?”
她扭头看向陆闻,用眼神示意:你同伴都走了,你不去追她吗?
陆闻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不理会月姌。
月姌气结,径直往山下走去。
像月姌这般修为高深的修士,一般都是御气而行,一步就可走出数十丈远,所以月姌很快就下了山。
可是下山后,月姌就犯了难,她在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的,实在不知道应该去哪儿。
眸光一闪,转身看向身后的某个方向。
“羲玄道友,跟着我走了这么久,还是出来吧。”
月姌早就知道陆闻一路紧跟着她了,本来打算路上甩开他的,不过现在嘛……
月姌微微一笑,打量着从后方现身的陆闻,之前没细看,突然发觉陆闻长得颇为俊俏啊!
只见他身姿挺拔如青松,宽肩窄腰,眉如刻刀,目如寒星,鼻若悬胆,脸部棱角深刻,酷感十足,完完全全长在了月姌的审美点上。
陆闻被月姌叫破他跟踪的事,也不觉得尴尬,近身低头看着月姌,缓和着音调说道:“在下陆闻,道号羲玄,还未请教道友尊姓大名?”
这就要交换姓名了?
月姌心下一动:“我叫齐伽茗,没有道号。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我也叫你陆闻。”伽茗,假名嘛,她也不算骗人。
陆闻微微颔首,从善如流道:“好,伽茗。”
“陆闻,我初到此地,不知该去哪里?你有什么建议吗?”月姌脸皮厚,已经把之前给陆闻甩脸子的事给抛之脑后了。
陆闻挑眉,心下微动。
初到此地?
看来她不是沧澜州之人,否则怎么可能不知道玉照山?
是来自太初洲,亦或是云岚洲?更甚者也有可能不是此界之人。
陆闻心头思绪万千,面上却分毫不显,对她的厚颜也不在意,弯唇浅笑,“这里是属于幻音宗附属境内的玉照山,玉照山离奉城不远,听说今晚奉城万宝楼有一场大型竞拍会,不知伽茗可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