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再见山伯

英台答应了马家的婚事，祝家打开了门上的锁。

重见天日的英台凝望着云锦阁，她的眼神有些迷离。

犹记得那片山茶花海，英台就在那里翩翩起舞。

是她告诉我，祝家庄外是五光十色的世外桃源，是她告诉我，只要永不低下头颅，总有冲破桎梏的一天。

我们曾经天真地互相许诺，要在对方出嫁的时候，为她摘下满山的山茶花。

天意弄人，今日她要嫁的是我的心上人。

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蝼蚁翻不过高山，蚍蜉撼不动大树，螳臂当不得快车。

因缘际会，我以为的地久天长，不过就是刹那转瞬间。

高高在上的神灵也要学会韬光养晦。

我知道，她似乎在等待一个机会。

我很想劝慰她，若要日行千里，总要踏出第一步，踏出绣楼，就是我们跨出的第一步。

可看着英台汪洋湖水般清澈、没有一丝杂质的眼眸，我说不出话来。

英台问我：“银心，我还能再见到山伯么？”

“会的，一定会的。”我安慰她。

“我想去一趟会稽。”英台突然说道。

再一次扮上男装，我已不像第一次那么生疏。

舍命陪君子，今日，我就要为英台洒这一腔热血。

我们趁着夜色，再一次冲出了这道围墙。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逃，而是交换。

英台的八哥一遍又一遍地向祝员外和夫人恳求，用英台的终身来换他们一个妥协。

七日来回，祝英奇用他的性命立下了赌注。

只因英台不是一个薄情的人，更加不是寡义的人，仅此而已。

幸好我学会了骑马。

如果没有他，我想我一辈子也学不会骑马。

记得后来我问过他：“怎样才能真正学会御马？”

他只回答了我两个字：“用心。”

我似乎对每一件事都很用心。

我用心地服侍小姐，用心地端茶倒水，用心地苟延残喘，可我从来没有用心骑过马。

他把那匹白马的缰绳交给我，告诉我，熟能生巧。

于是，我第一次觉得，原来一个人可以这样潇洒地活着。

来到会稽县，英台依旧是俊俏的少年公子，我依旧是一个陪衬的小厮。

在这里，我们没有见到会稽县令梁山伯。

开门的是四九，不过他此时换下了粗布麻衣，也有了些文雅的模样。

如今梁山伯虽已有了功名，府邸倒并不奢侈，下人也独四九一人而已。

“我要见你们公子！”英台几乎哭着喊出来。

“我们公子说了，他不会见你的。”四九也有他的为难。

“这是一个误会。”英台百口莫辩。

谎言说一万次就会变成真相，真相说一万次难免变成谎言。

不过，对梁山伯而言，他已近乎麻木。

四九告诉我们，自从从祝家庄回来以后，梁山伯就把自己埋在无止境的公务里，不吃不喝，不眠不休。

起初他还会流泪，后来，就只有呆滞的面无表情。

有时候，疼痛好过麻木。

披荆斩棘，英台不会轻言放弃。

她不顾四九的阻拦，一路狂奔着呼喊：“梁山伯，你给我出来！”

一扇大门忽地打开：“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