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想象中的雷霆暴雨,也没有我预料中的拈酸吃醋。英台格外平静。
我看到她远远走来的身影,心中既忐忑,又期待。忐忑的是害怕看到英台含泪的眼,期待的是我暗暗等待她的后悔,她请求我重新回到身边。
可是这些都没有发生。
英台的眼神在我脸上短暂停留了一秒便一闪而过,她身边的梁山伯和四九倒打量了我好一段时间。
我努力往马文才身边靠了靠,想让英台难过,可事实证明这只是自我感动的徒劳。
英台坐了下来,与梁山伯有说有笑。
我第一次怀疑我与英台的关系。从前哪怕是争吵也好过今日的冷言冷语。这世上原来这么会有一夕之间淡漠的真情,无缘由也不必费尽心机。只需片刻,转瞬而逝的苦如剜心之痛。
我和英台这些年的姐妹之情,原来还比不上一个充满谎言与欺骗的男人!
我恨梁山伯,却怎么也无法恨英台,她曾经是我最亲密的人啊!
我为马文才磨着墨,心中却满是英台。
马文才似乎也看出我的心不在焉,提醒道:“你现在可是为我做事。”
我这才猛然醒悟,前尘往事俱如云消雾散,如此便罢。
下学回去的路上,我与马文才一路无话。
他没有提起我今日的表现,我也不愿对他诉说心事。
我们就这样走着,漫无目的地走过这平平无奇的一天。
回到住处,马文才却下令将我关入柴房。
这突如其来的惩戒让我慌了神,扑上前去抓住他的衣襟,疯狂捶打着他的胸口:“我做错了什么,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马文才似乎不为所动,他看着我,眼里满是冷漠。慢慢松开我的手,转身离去。
几个小厮将我不由分说地关入了柴房,这里暗无天日,只留我一人沉默寡言。
我不明白马文才为何突然这样对我?难道是因为我方才见英台愣了神?可我印象中的他绝对不是对待下属这样苛刻的人。
还是,我从来都看错了他?
死一般的寂静伴随着行尸走肉般的我,我只好闭上眼,却又无眠。
到了晚上,门外有了响动,马文才终于来了。
我一瞧见他便立刻上前:“不管我做错了什么,我认错了,你放我出去。”
马文才却冷冷道:“你若是这副模样,我看也不必出去自取灭亡。”
他身边的下人们闻听此言,大吃一惊。他们从未见过马公子如此冷漠。
长夜漫漫,我可不愿这样度过。我急得流下泪来,拉着他的衣襟,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那你要我怎么做?”
马文才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你求我。”
我的脸刷一下红到了耳根,我用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道:“求求你,放了我吧。”
马文才颇带几分狡黠地笑了笑,随之又摇摇头:“我可听不到。”
我心头的斗志一下被点燃,想我银心虽出身低微,可从前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我咬着牙冲他大吼:“马文才,你别得寸进尺!”
谁料他非但不恼,反而鼓起掌来。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让我正视着他,盯着我婆娑的泪眼,嘴角露出一个老谋深算的笑容:“懂得尊严和反抗,这才是我认识的银心嘛。还有你在这里伤春悲秋,祝英台可看不见,我也你也不想让她看不起你。”
我似懂非懂地眨眨眼。
“你啊,好好想想吧。”说着,马文才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独留我一个人在原处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