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穿过大厅隔壁的走廊,下了好几层楼梯,来到了一个挂着几幅油画的石砌走廊中。
走廊被烛火照得灯火通明,与刚才走过的昏暗路段截然不同。石墙的尽头放着一堆木桶,周围的几幅油画画着色彩缤纷的水果和食物。
“厨房在哪里呢?”梅薇丝在我身后探出头来,“我是说,这里好像没有路了。”
埃莉诺皱着眉头看了周围几眼:“我记得就在这,但是他们没告诉我具体找到它的方法。”她说着,脸上露出一些烦恼窘迫的脸红来,“我以为那应该也是一个显眼的机关才是。”
“机关?”
埃莉诺:“对,霍格沃茨有很多密道,有时候开启它们的方式是口令,有时候是一些魔法机关。”
我跟着她的目光四处看了看,最后将视线停留在石墙处,尽头堆放的木桶和油画很难让人忽略,就好像它们似特意放在那的。
我走过去,摸了摸木桶,并且试着敲了敲它。
令人欣喜的,它发出了一些响动,但不幸的,下一秒就有一股液体喷了出来,我连忙闪开,看着它浇透了我刚刚站着的地方。
“呃,”酸味一下子弥漫开来,我皱起鼻子,“是醋。”
“看来敲错了,这还有反入侵装置?”埃莉诺说,“但是——一个厨房而已?”
“这可能不只是厨房……”
还没等阿芙利特说出她的后续猜测,我们后方走廊处就传来了脚步声。
我回头看过去,拐角处出现了黑色的袍边,随后两个赫奇帕奇朝着我们这边走了过来,其中一个人还有着我熟悉的脸。
——塞德里克·迪戈里。
花不了一秒,我的脑海中就出现了那个名字。并且很快我就反应过来,我刚刚或许误打误撞地做了一些可以称得上奇怪的事情。某种不太自在的情绪蓦然涌上心头,使我喉头发麻,我能感到我的脸热了起来,它一定红了。
在这个时候,什么情况下会有两个赫奇帕奇直直朝这走来?除非是跟我们一样是为了找厨房,但那就过于巧了。
往好了想,他们在探险呢?
我挠了挠毛呢的裙边,视线犹豫着移开,将头转回来,假装并没有提前看到他们。
但从那个距离走过来,甚至用不了半分钟,两个脚步声停下了,一个不太肯定的声音说:“希娅?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后背一僵,在心里叹息一声,转过身去,埃莉诺已经很快地开口了。
“迪戈里?噢……我们在找厨房。”
我看向塞德里克,他也看着我,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来。
“一年级新生可很难知道厨房在这里。”站在他旁边的男孩说,他看起来更活泼些,一头棕色的头发不安分地乱翘,“看来你们还误触了我们休息室的防卫机制。”他吸了吸鼻子,说道。
果然。
猜对了,但我猜没有人在这种境况下会为此感到欣喜。
我感觉自己的脸更红了,我低下头,攥了攥手指,听到梅薇丝好奇地重复:“你们休息室?”
“对,就在那个木桶那里——”他轻快的声音忽然顿了顿,话音一拐,“接下来不能说了,是学院秘密。总之,在厨房旁边,很不错吧。”他眨了眨眼。
“是太棒了。”梅薇丝说。
“达里安,你先回去吧。”塞德里克拦住了他还想要说更多的好友。
“确实,我还有些变形术论文。”达里安叹了口气,“那我先进去了,塞德。”
他走到我刚刚停留的那堆木桶前,我意识到自己不该看下去了,我们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只是我可恶的听力仍能听见他对那些木桶做了什么,他的手停留的位置与敲击的节奏在我耳中一清二楚。
我感到更窘迫了,袖子被我一不小心拽掉了一颗小扣子,我不动声色将它塞进袍子的衣兜里。
我听见木桶移开的声音,然后达里安进去了,门重新关上,塞德里克走到我面前。
“我来带你们进去吧。”他微微一笑,探手过来,我下意识躲了一下,看着他伸手在其中一幅画着绿色梨子的油画上挠了挠。
梨子咯咯笑着变成了一个门把手,我却看着他停留在画上的手,那双手骨节有些明显,削瘦,在过亮的火光下有些苍白,能看到浅青色的血管,看上去是因为生长抽条得过快而撑薄了皮肉。
这让我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他本身,二年级的男孩仍说不上高大,却肉眼可见地在窜高,我刚见他的时候他仅比我高半个脑袋,现在我只能够着他的下巴了。过快的成长使他看起来有些瘦,但并不因此孱弱,他是挺拔的,像一头半成年的雄鹿。
“进去吧。”他的话打断了我越发发散的想法,那只我刚刚盯着的手探过来,很自然地握住了我的手臂,将我带进了打开的门里。另外三个女孩跟在我们身后,好奇地东张西望。
厨房是一个天花板很高的大房间,几乎和礼堂一般大,周围的石墙边堆着许多闪闪发光的铜质锅具和盆,另一头有个砖砌的大壁炉。此外,还有跟礼堂对应的四张长桌,即使不在饭点,上面也摆了食物。
许多我没见过的生物穿梭在期间,它们跟古灵阁的妖精有些相似,也会让我想到神话里的地精或矮人,我在曾读过的书上找到了符合它们外表的名字——家养小精灵。
说实话,这个名称让我有些困惑。
“先生和小姐们,请问有什么能为你们服务的?”一个小精灵跑到我们面前,鞠了一躬,我看着它凸起而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一怔,下意识看向塞德里克。
“我们需要一些食物,”他温和地说,手拍了拍我的手臂,似乎是用于安抚,但我只觉得更紧张了,“希娅,你喜欢吃什么?直接说就好。”他对我说。
“嗯……请给我一些肉馅饼,和番茄汤,谢谢你。”我犹豫着开口。
“噢,小姐!小姐对我说了谢谢!”小精灵蹦了起来,我被这过度的反应弄得懵了一阵。
“马上,马上就好,这位小姐。”小精灵说完后,用一种熟练快速的动作奔向餐桌,我看着它的背影,依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另外三个女孩比我镇定熟练一些,也分别向小精灵要了想吃的食物。
很快,一个托盘被送到我手上,塞德里克帮我接过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你想在这吃吗?”他问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灰色的眼睛中的笑意似乎使美食飘散出的香气更勾人了——虽然我不知道这两者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
我垂下头,让一边的卷发挡住我的脸:“就在这吧,你不回去吗?”
“不急,很晚了,我得确保你们能安全回去。”他笑了笑,拿过一杯南瓜汁,一手撑在我的手肘旁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点点头,开始吃起来,我放弃了用手直接拿着这样更方便的方式,而是选择用刀子将馅饼慢慢切开,再用叉子送进嘴中。
我的余光看到埃莉诺朝我撇了撇嘴。
“……希娅。”塞德里克喝了一口南瓜汁,将它轻轻放下,我咽下嘴里的食物,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他不甚明显地犹豫了一阵:“你喜欢肉馅饼?”
我点点头:“霍格沃茨的肉馅饼很不错。”
“其他呢?”
我明白过来,他似乎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想要找些话题,而这正是我乐于见到的。
“还有小牛排,巧克力蛋糕,榛子饼干也不错,”我一下子轻松起来,在温暖的炉火中有些飘飘然,“但是我不太喜欢羊肉,虽然羊腿闻起来真的很香……你呢?”
“什么?”他仍然被我突然的反问弄得有些反应不过来,就像上次一样,我笑起来。
“你喜欢吃什么?”
埃莉诺突然大声咳嗽起来。我微笑着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塞德里克。
“她可能嗓子不太舒服,你知道,可能是因为寒冷的冬风。”我转了转叉子。
塞德里克理解地点点头:“可以去找庞弗雷夫人看看,越早越好。”
我难以抑制地笑了一声,惹得他困惑地看向了我,我摆了摆手。
“我想到其他事情,”我说,“现在该回答了,你喜欢吃什么?”
他似乎没有看出我和埃莉诺的刻意——天真,单纯的赫奇帕奇。
我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