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
脏水桶砸在身上，污水四溅。
在同学们的哄笑声中，玖子沉默着从卫生间的小隔间里站起来。
脸上的补丁还在刺痛——那是昨夜母亲的殴打，比起现在的疼痛，强上数倍。
“别走啊，我们就是想和你玩玩。”
一个长发披肩的女生尖声笑着，又把玖子给推倒了。
“就是就是！”
剩下的那些人哄笑一团。
“……”
玖子没说话，她早就在无数次的挨打中明白了一个道理：保持沉默，她们感到无聊就会走了。
“哎呦，你脸上是什么东西啊？”
带头的那个女生将手伸向了玖子的脸。
“别碰！”
玖子一偏头，那人扑了个空，语气骤然拔高了一度。
“长骨气了，还敢还手了是吧？”
她一挥手，其余的女生们立刻围了上来。
“给我打！”
拳脚相加，玖子缩成一团，用手抱着头，还是一言不发，摸摸忍受着。
这是她总结出来的，受伤最少的方法
“叮铃铃——”
上课铃解救了她，那些女生听到上课铃，也都一个一个走散了。
确认四周没有任何人了，玖子慢慢爬起来，拍拍破旧校服上的灰尘和脏水，又把袖子拉了下去。
那水带着浓郁的臭味，显然是涮了拖把的。她几乎全身湿透，金色的头发散乱着，毛毛躁躁，像一堆干枯的野草。
看来她不得不洗一洗了。
她走到水池边，蹲下身子开始洗校服，破旧的领子洗的快要发白，她使劲的搓着、洗着，看污黑的脏水流过下水道。
她咬着嘴唇，透过碎了一角的镜子看着自己脸上的那个创口贴，眼泪无声的落在外套上，且愈发猛烈。
都去死吧…
她的心里忽然涌起这样的想法，无法反驳的汹涌恨意渐渐升腾而起。
啪！镜子的碎片划过手心，嫣红流过，和泪水混合成炽热的痛楚，弥漫全身。
“为什么…”
她抬起头，眼中的光渐渐暗淡下去。
“为什么这样的不幸总是一次又一次的降临在我身上？”
她看着碎裂的镜子，每一块碎片都映射出一张交错着泪痕和伤疤的脸。
那扭曲的眉眼好像也在嘲笑她：是的，她就是个无人在意的蛆虫。
也活该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腐烂发霉 。
她疯了一样躲到最里面的小隔间里，锁上门，看着手臂上的伤口。
好痛…好痛…证明她还活着对吧？
这些溃烂的、破碎的伤口真的会有痊愈的一天吗？
还是说，她连这一点可怜的希冀都不配拥有了？
玖子慢慢的坐了下去，看着手里的镜片，忽然用它对准了自己的脖子
要是死了，是不是就不会再受伤了
她透过镜子的反光看到了自己的脸：那张过于稚嫩的小脸上有着太早到来的伤痛，同时，面颊上滚落的泪珠也告诉了她一个事实
她不想死。
至少现在还不想。
半晌后，她扔掉了镜片，蜷缩成一团。
好累…
眼皮好沉，像在打架。
昨天因为成绩的问题被打了一顿，没能睡着，那前天呢…？前天…
她忘了，也不想再想这些事情了…
趁着现在还能睡，睡一会儿。
只有一会儿也好。
再次醒来，天已经快黑了
玖子站起来，手心处那道长长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她动了动，有些要裂开的趋势，还是疼的要命。
她必须要回家了。
虽然她根本就不想回去。
因为，对她而言，那是个更深的、让她无法逃离的…
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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