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嘉祺摁了下开关,瞬间幽暗的暗室便充满了光亮。
这个地方倒是很久没来过了。
他自嘲地笑笑。
找到自己当年的位置,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或许是因为刚才提起了那些旧事。
此刻安静的环境氛围下,那些陈年旧事,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舌,非要往他脑袋里钻。
不由地叫他想起。
在12岁去孤儿院之前,他有父有母。
只是很奇怪,从他有印象开始,他的母亲就是被关在一间屋子里。
他并不能经常与她见面。
即便想念,也只能透过门缝,看着母亲蜷缩在角落。
人们都说他母亲是个疯子。
大山里,似乎很多村户家,都关着如同他母亲一般的疯子。
有时去给母亲送饭,看她张牙舞爪的过来。
他也会害怕。
可还是忍不住靠近。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那是血缘里的羁绊。
渐渐长大,才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
那个蓬头垢面,被用铁链锁起来的母亲,是被拐进这大山的。
十里大山,像是囚笼,无论她怎样挣扎,都无法逃脱。
他无从得知母亲的过去,只是从懂事那天起,他便毫无犹豫地站在了母亲这边。
他是家里的男丁,大山里的人愚昧,家里人指望他延续香火,所以他的生活虽然清苦,但不至于悲惨。
于是一点一点斗争,慢慢把母亲从牢房一般的地方解决出来。
即便痴痴傻傻的她,根本不知道一切。
大山里没有娱乐活动,男人们除了种地,便是喝酒。
喝多了,就回家打婆娘。
他就趴在母亲背上,小小身躯护着她。
可他护不住,所以母子俩一起挨打。
男人辱骂声从未断过。
骂他胳膊肘往外拐,骂他身上流着城里人的血,骂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于是更震惊的真相被揭开。
原来是母亲被拐进大山时,已然怀孕。
他不是父亲的亲儿子。
只是为了不被人看不起,才对外宣称这是自己的崽。
八九岁的马嘉祺,很早就知道,他的命运就像是池塘里的淤泥,永远不见天日。
渐渐沉默下来。
帮着父亲干活,尽量护着母亲。
尽量让这一切看起来像个“家”。
或许是他的努力有了效果。
打骂次数逐渐减少。
母亲也终于有了活动的机会。
直到……
父亲带回了新的女人。
一样被锁在屋里。
一样的哭喊。
一样的绝望。
疯了许久的母亲,突然在某一天夜里眼睛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她把一条金项链和一把皱的不能再皱的钱塞给他。
和他说,逃出去。
“嘉祺,逃出去。
天地广阔,别被命运困在大山里”
他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却被母亲用木棍打晕。
再醒来,便是一片吵嚷声,以及冲天的火光。
她一把火烧光了一切。
那个打她的男人,那个罪恶的人贩子婆婆,那个囚禁她的牢笼。
都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唯独,那个刚被拐过来的女孩。
安然无恙。
她用这短暂的清醒,救了这个女孩。
母亲因蓄谋杀人被判了无期徒刑,被警察带走的时候,她却很温柔的冲他笑着。
他捏紧了手心里的钱和金项链,在警察叔叔地关切询问下,将村里所有参与贩卖人口的亲戚和村民,全部告上法庭。
因为他的作证,所有涉案人员被不同程度处刑。
一个人贩子组织被成功捣毁。
而他,从此也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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