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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狼(中)

离笙馆

馆主(忆离笙)“你不是月宫的神仙么,怎么偷跑下来了?” 长庚倏地一甩手……没甩开他,怒极反笑:“少给我来这套,放开!” 顾昀使了个巧劲将他往怀里一拉:“不放,既是落在我手里了,红尘万里,你可别想重新位列仙班了。”

馆主(忆离笙)长庚却忽然俯下身,扳过他的下巴,问道:“你说有一个私愿,上一封信写不下了,下次再告诉我,是什么?” 顾昀笑了起来。 长庚不依不饶道:“到底是什么?” 顾昀拉过他,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给你……一生到老。” 长庚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半晌才缓过来:“这是你说的,大将军一言九鼎……” 顾昀接道:“战无不胜。”

馆主(忆离笙)十年过去,还有下一个十年,百年过去,还有下一个百年。

馆主(忆离笙)一个人如果死了这么多年,还像幽灵一样萦绕在部落周围,带来的除了战争就是流血,那么她究竟是长生天的纯洁神女,还是欺世盗名的妖魔鬼怪?

风晴雪原来所谓生日与节日,其实都不过是因人而起,有那么个人愿意在这么一天给他办一个小小的“仪式”,是变着法子表达“我把你放在心上”。

风晴雪“权势”二字,在危亡之际,从来都是一条你死我活的不归路。

风晴雪长庚皱着眉把一杯苦丁茶饮尽,喃喃道:“人人都以他为倚仗,谁会心疼他一身伤病?我有时候想起来,实在是……”他说到这里,不经意地碰到那哑和尚有一点悲悯的眼神,顿时克制地低了低头,笑道:“又说多了,我该多配一点安神散了。”

风晴雪灯下看人,能比平常还要添三分颜色。

馆主(忆离笙)将军有心,可惜是铁铸的。

馆主(忆离笙)有那么一种人,天生仁义多情,即使经历过很多的恶意,依然能艰难地保持着他一颗摇摇欲坠的好心,这样的人很罕见,但长庚确确实实是有这种潜质的。

馆主(忆离笙)好时光都在半夜三更,青天白日下还是步步惊心。

馆主(忆离笙)顾昀:“我为何要让你走刀山火海?” “我想有一天国家昌明,百姓人人有事可做,四海安定,我的将军不必死守边关,想像奉函公一直抗争的那样,解开皇权与紫流金之间的死结,想让那些地上跑的火机都在田间地头,天上飞的长鸢中坐满了拖家带口回老家探亲的寻常旅人……每个人都可以有尊严地活。”长庚握紧了他的手,将五指探入他的指缝,亲昵地缠在一起。

馆主(忆离笙)陈轻絮见他不听,也不废话,只敛衽道:“愿盛世太平安康,诸君长命百岁。”

风晴雪他毕生所求,不过家国安定而已。

风晴雪“小侯爷越发沉稳了,要是老侯爷还活着,看见您有今日成就,大概也能……” 顾昀接道:“打死我了。”

风晴雪每个人都有很多面相,好比有些人在外面叱咤风云、威风传奇得不行,一旦回到至亲面前,就会变成一个不知饥饱冷暖、丢三落四又满身脾气的小儿女。

风晴雪骂男人“小白脸”和骂女人“狐狸精”是一个道理,只能说明挨骂的人长得好。

风晴雪“若我早生十年……”长庚忽然道。 了然眼皮一跳。 长庚一字一顿:“天下绝不是这个天下。” 顾昀他也绝不会放手。

风晴雪“了然大师以前跟我说过,心有天地,山大的烦恼也不过一隅,山川河海,众生万物,经常看一看别人,低下头也就能看见自己。没经手照料过重病垂死之人,还以为自己身上蹭破的油皮是重伤,没灌一口黄沙砾砾,总觉得金戈铁马只是个威风凛凛的影子,没有吃糠咽菜过,“民生多艰”不也是无病呻吟吗?”

风晴雪都是不合时宜的狠毒,不合时宜的温情。 ……不合时宜的剧毒,不合时宜的解药。

馆主(忆离笙)若可战,便披甲上马,若需守,他也愿意做一个丝路上清贫的商道守卫。

馆主(忆离笙)沈易:“交给我吧,北疆要是出了事,我提着头去见你。” “我要你的头干什么?”顾昀摇头笑道,“我从来不吃猪头肉。”

馆主(忆离笙)他曾经以为天性遇强则强,所以从未畏惧过父亲,却原来是记忆最深处已经模糊的地方,戳着一根没有芯的割风刃,顶天立地地护持着他。

馆主(忆离笙)我到过一生归宿之地,生前身后再无遗憾,不必留什么血脉。

风晴雪有时候,少年人从“自以为长大成人”,到“真的长大成人”之间,大概只有一宿的时间。

风晴雪顾昀丝毫不以为意,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笑出了一身疾风骤雨奈我何的疏狂。

风晴雪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独等待黎明。

风晴雪也许沈易说得对,幼子与老父,确实都是沉甸甸的担子,能把人压得低下头,看清自己。

馆主(忆离笙)“安定侯姓顾名昀,字子熹,是先帝长公主与老侯爷的独子,自幼父母早逝,被今上所怜,养在宫里,又特赐袭爵,本是个天生的富贵闲人,却非要去西域吃沙子,英雄不英雄的,我是不知道,恐怕脑子不太好。”

馆主(忆离笙)“你说,不管怎么样我都接受得了,只要我活着一天,他是疯是傻我都管到底。”

馆主(忆离笙)可能是没力气了,也可能是因为刚刚流过血。 选了流血的路,通常也就流不出眼泪来了。因为一个人身上就那么一点水分,总得偏重一方。

馆主(忆离笙)加莱荧惑含混的歌声听不见了。十八部落数百年来巍然耸立的祭坛灰飞烟灭,浓烟滚滚上了长生的苍天。大风将那面被战火蹉跎过的狼旗刮掉了半边,呼啸着飞了出去,卷进烈焰与尘土中。漫漫光阴长河中,浓墨重彩的天狼部落就此黯然退场。而紫流金仍在烧。

馆主(忆离笙)长庚:“你对先帝感情深厚,想亲他、抱他、与他耳鬓厮磨地纠缠一辈子吗?” 顾昀失声道:“什么?”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先帝那张总显得悲苦横生的老脸,当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你回答了,到我了,”长庚一脸清心寡欲地说道,“我想。”

馆主(忆离笙)他尚且无辜时,便已经将这世上所有能遭的恶报都遭了个遍,人世间阿鼻炼狱,再没有能让他敬畏的。

馆主(忆离笙)家与国,仇与怨,大路朝天各走半边,他倘若一脚迈出去,无论走上哪边,都再不能回头。

风晴雪陈轻絮闯荡江湖多年,并不天真,道理她都心知肚明,只是偶尔还是会有那么刹那的光景,会被此间世道人心迎面冻得打个激灵。

风晴雪老一辈的名将们或死于战场,或身老刃断,而江山不改,依稀又有少年人披玄甲、拉白虹,不知天高地厚地越众而出。十年过去,还有下一个十年,百年过去,还有下一个百年。

风晴雪而在这些宛如幻想的图纸下,还夹着一副画作,笔触并不精巧,看得出绘者不精此道,但意境直白,寥寥几笔,勾出了一个路边放爆竹的小孩,他身后有一棵不知长了什么的果树,大片的亮色结在枝头,不知画的是花还是果——而远处山水层层叠叠地晕染在边缘,显得又喜庆、又宁静。 那画上没写落款、也没有题诗,只标注似的挂了个题“河清海晏”。 无限江山似锦,尽在笔墨中。

馆主(忆离笙)“你就算能飞天遁地,也不会伤我一根头发,能厉害到哪去?再小的孩子也不会怕疼自己的人的。”

馆主(忆离笙)长庚:“我相信只要你愿意,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打败你,包括这副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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