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

讲了大半夜，柳絮都有些困了，她打了个哈欠，然后揉了揉倦怠的双眼。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给你讲，我要睡了。”

陈皮轻轻点头。

柳絮拉过被子躺进去，用眼神示意陈皮可以关灯离开了，却看到陈皮也脱了鞋挤进被窝。柳絮瞪着眼睛，看着身边的陈皮。

“你干嘛？”

陈皮很是疑惑柳絮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他无辜的眼神看起来很自然。

“睡觉啊。”

“你的房间在隔壁啊。”

“我们……以前不是一直睡在一起的吗？况且我们是夫妻。”

柳絮眨眨眼，思虑了一会，好像他说的对，自从那天跟陈皮缠绵后就一直住在码头，离开的日子久了倒忘了这件事了。她的确有些恍惚，经常把自己当成刘南烟。

“可是……”

柳絮还想说什么，陈皮却笑着打断。

“放心，我不碰你。”

柳絮的心又一次被陈皮的笑脸击中了。那笑里有着无比耀眼的光芒，在黑夜中矗立闪耀。她多少次梦到过这个笑容，她都记不清了。

陈皮的心境也很复杂，他没有预料到柳絮还活着，也不敢相信还呆在自己身边。可是他极度渴望的内心在压迫自己，令自己坚定刘南烟就是柳絮的想法。这一次，他比任何时候都小心翼翼，他格外珍惜现在的一切，他怕柳絮再一次消失在他的世界，所以他很感谢上苍，没有抛弃他灰暗的人生，还能再度迎来光明。

“睡吧。”

陈皮帮柳絮掖好被角，便掐了灯。黑暗中，柳絮感觉到陈皮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他匀称的呼吸声也落在她耳尖。一直维持一个动作很是累，柳絮想翻身，奈何陈皮的臂膀太有力，她根本转不过去，只要她稍微动一点，陈皮就会被惊醒，柳絮大概知道他内心的惶恐，所以就一直安慰着他。可柳絮再次动的时候，陈皮依旧会不安的醒来，柳絮真是哭笑不得。她干脆挪开放在自己头下的手臂，转而用手握住，十指紧扣后，柳絮才得以放松。

陈皮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这时却听到耳边响起了好听的声音。

“陈皮，放心吧，不管我去了哪儿，变成了谁，我都会不顾一切的来找你，相信我，我爱你。”

渐渐地，心里的愁绪被拨散，他睡的很沉。

柳絮闭上了眼睛，靠在陈皮的胸膛，弯起了嘴角。

两人相拥入眠。

他们不知道，就在这个夜晚，长沙下起了久违的大雪，一夜之间，白色遍布长沙城。

第二天，柳絮起的很早，她看陈皮沉睡的香便没有叫醒他，她蹑手蹑脚的爬下床，想做一顿早餐给他吃。

她一出房门，就被眼前的白色惊呆了，雪覆盖了整个大院，白茫茫一片，刹是好看，她有些兴奋的跑出院，用脚踩在雪堆里，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自己留在雪地里的脚印。她现在真想把陈皮拖起来看看，但也只是想想。成都很少下雪，就算下也不会下的这般大，也难怪她如此兴奋。玩了一会，似是才想起自己早起的目的，柳絮拍了一下自己脑门，疯狂跑去厨房。

柳絮站立在厨房，却有些踌躇了，几个月没有动过手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做的出之前那个味道。她在厨房翻找半天，却惊讶的发现没有可以吃的，一根蔬菜都没有，更别说肉了。虽说早上应该喝点粥，可总得有米吧，连米都没有。她深刻怀疑陈皮这几个月以来过着野人生活。无奈，她决定去街上买点食材，可一摸荷包，却是没有钱。她是体会到了一个女人在封建社会的无力感了，从前被陈皮养着，变成刘南烟后被刘南笙养着，现在可倒好，脱离了这些，一个子儿都没有。她冲着那锅铲一个劲的发脾气，像是要把锅砸出个洞。

陈皮这一夜睡得很香，他好久都没有睡得这么沉了，以至于醒来的时候还有些懵。他整理了思绪看向身旁，却没有发现柳絮的身影。他一下有些慌了，他急忙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就跑出房门。

刚踏出房门一步，就愣住了，柳絮在雪中一步一步向他走来，在看到他的那一刻，柳絮就笑着。陈皮看见的她此刻是另一个人的模样，可他却无比清楚的知道，向他走来的是柳絮。他顾不上周围的一切，迈开步子就奔向柳絮。柳絮本来还在为刚刚那锅铲生气，一看到陈皮又释然了，毕竟锅铲没有做错什么。柳絮望着陈皮的目光往下移，看到陈皮赤裸着脚就踩在雪中，刚想说教他几句，却迎面来了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