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已经急得开了锅,大雨滂天的别人也不知道,只剩下张婶儿家的丫头凤儿和我的大姑杏子在那急得直哭。看到二姨姥来了,赶紧往屋里让。
二姨姥是干惯了活的,顾不得换衣服,匆忙的擦了一把脸,就麻利的指挥起来。爷爷被大伙推到了外屋地,虽然着急的来回踱着步子,却不能进屋帮忙,听着屋子里面的痛呼,搓着手急得不知所措。忽然觉得屁股后咯的慌,原来是那个酒葫芦挤到灶台了,就顺手摘了下来,准备喝一小口缓解一下。哪知刚拔开瓶嘴儿,就见一股白烟儿飘了出来,直奔里屋就去了。
接下来就听到婴儿响亮的哭声,随着大家伙儿的道喜声传出来。爷爷也顾不上别的了,紧忙掀开了门帘闯了进来。
二姨姥笑呵呵的正在给婴儿擦洗着身子,看见爷爷进来就说,挺俊个姑娘也没咋折腾她妈,这以后啊肯定是个孝顺孩子,耳朵长的看着和你的一样。
爷爷一听说是姑娘,心里隐隐有些不快,但还是凑了过去看看自己的闺女。白白净净的不是太胖,那边的张婶儿连忙去厨房生火给产妇熬红糖粥,凤儿和大姑则跑出去挨家挨户的通知。
这是东北农村的一个习俗,屯里谁家有个大事小情的都要通知各家,要不是今天下这么大的雨,估计院里早就会来人道喜了。
奶奶因为太疲惫,在那里半昏半醒,爷爷见娘俩都平安无事,就和二姨姥说想去吴爷那里,把小庙的事情和他说一下。二姨姥点了点头,说那你就快点去吧,我这一把年纪了都没遇到过这种怪事儿,幸好这孩子是平安生下来了,我那会还当不吉利呢。你去问问吴三,不行跟大伙商量一下看看咋办?我在这照顾你媳妇。爷爷转身谢了在灶台添柴火的张婶儿,开门就出去了。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屋子外面一股雨后泥土混合青草的淡淡清新味儿。爷爷走出了院子,道上已经有人接到通知赶过来道喜了。见到爷爷这个时候要出去都觉得奇怪,有那好信儿的就问爷爷干啥去。爷爷也没说,就看到远处吴爷拄着拐,也往这边赶来了。爷爷紧忙迎了上去,跟随着众人将吴爷请进了东屋。
雨刚停,大伙儿听说老三媳妇儿生了,就直接赶了过来,还不知道小庙被雷劈了的事,听爷爷说完后都很震惊。一向稳重的吴爷都禁不住起身,连声问道:是真的吗?你看清楚了吗?大家伙儿也都沉不住气了,张罗着要去小庙那边看看,二姨姥和张婶儿听见这屋声音也都过来了,可不是咋的,清清楚楚的看见被劈坏了。小庙顶子都劈漏了,木头都着了,现在道不好走,待会你们去看看。不过这事是真邪性啊,我们麻溜儿往回走,那雷还跟着劈过来,进了屋里这才停,可把我们吓坏了。
大伙儿听着二姨姥的描述,村民们的议论声更大了。有那年纪大点的,就说这是供奉的仙家在应天劫呢。民间有这传说,所有的野仙经过修炼,都不是顺应天道,老天爷要给考验的,这考验就是雷劫。每当修炼到一个层次,就会用雷劫历练一下,躲过去了就提升自己的修炼,躲不过去就白白修炼了几百年。
不过村里面谁也说不好,小庙里的仙家到底是个什么,因为起初供奉的时候是东山独居的一个寡妇。这个寡妇现在也死了好多年,她当初就是用四块砖头简单的垒了一下,红布带一系就算是供奉起来了。
后来屯子里的人半信半疑的也跟着去祭拜,发现还挺灵验的就又重新翻盖了一下。吴爷盘腿坐在炕头,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袋,眉头紧锁也没能拿出来个主意。
因为要翻修不难,但是遭到雷劫的仙家过没过去这个劫大伙谁都不清楚,就算是过了这个雷劫要把仙家请回来的话,也得知道那仙家属性是啥呀。不然的话请回来个孤魂野鬼,受了供奉,可是对村里不利。
众人争论的七嘴八舌的也没能弄出个子丑寅卯。这时就听到西屋那边喊爷爷过去,爷爷下地趿拉个鞋就进屋了,看着炕下面一堆的小媳妇儿,大娘都在抢着抱孩子。爷爷走近奶奶身旁,低下头听奶奶说话,因为身子还很虚弱,奶奶说话声音很轻,但是却把爷爷吓了一跳,奶奶告诉爷爷,她生产那会儿,迷迷糊糊的,就见一个白色影子走了过来。影子冲她拱拱手,然后说道,今天多亏你家恩人,让我藏身酒葫芦护着我,又见你们家女娃出生的血气,让我恢复了灵通。虽然我是蛇化成人身,也懂知恩图报,这番恩德我一定会报答,以后有事我老白会过来帮忙的。
说完后奶奶就昏迷了,等醒来后喝了碗粥,光顾着给孩子喂奶,在这就没唠这个事儿,猛然想起来这应该就是仙家托梦了。怪不得当时在灶台那拔开酒葫芦,有一股白烟冒出来,和二姨姥往回赶的时候,炸雷一直在后面追着劈,感情这仙家藏在我身上,借着我避灾呢。老人都说有灵性的动物,在修炼的时候躲避雷劫都有招儿。有的是躲在风水极佳的宝地,有的是靠着人气儿或者是占着人气儿的物品,雷神不会轻易伤人,这也就让这些个野仙儿有机可乘,也有偷小孩儿衣服把自己包裹起来的,总之能躲的过去就行。
小姑在长大后,也曾在某一天看到一个手掌大的癞蛤蟆,嘴里含着一枚铜钱,躲在南山脚下的泉子旁。一打雷,它就吐出舌头露出铜钱,就是借着铜钱经转成百上千人的人气儿,躲避了雷劫。
既然知道了这事儿,爷爷就来到东屋想跟吴爷和大伙说,但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爷爷也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和大伙说自己救了仙家,以后大家闲下来没事议论起来,惹恼了仙家咋办?再说,媳妇儿也是迷迷糊糊听见的,万一弄错了仙家的名号,请不回来还好,如若请错了那麻烦可就大了。不过一般的蛇仙都自称姓柳,他为啥说自己是姓白呢?想来想去,还是把话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