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去妖气

“赤阳君，在此处沐浴便可洗去身上妖气。”

随李敬一跨过门槛，绕过屏风，便瞧见浴池里是一锅黑乎乎的药汤。饶是红果已有心理准备，闻到那股冲鼻的药味，还是心里咯噔一下。

“这.....需要待多久？”

“三个时辰。在此期间，还会有三十六人运行阵法，以灵力辅助。赤阳君只需要确保池水漫过全身即可，想来以赤阳君千年修为，闭气一个时辰还是做得到的吧？”

红果下意识点了点头，但又立刻反应过来，猛然转头看向李敬一。李敬一抚摸着他那长长的胡子，微微一笑。

红果回敬以微笑：“道长修为真是高深莫测，竟将小妖一眼看穿。”

知晓他赤猿真身便罢，一口一个赤阳君的称呼，还点出他实际修行已有千年，李敬一不愧是镇守雾隐城本家的人。

“赤阳君非池中之物，日后平步青云莫忘今日。”李敬一说出来意，伸手一指：“请！”

红果心下了然，这是知道无盐山事有蹊跷将要翻天，提前来打好关系了。他才化形，就算无盐山本命魂灯亮了一个度，这消息未免也传得太快了。

带着疑惑，他开口询问：“道长何时知晓我乃赤阳的？”

李敬一不答：“待赤阳君洗去妖气，再设宴接风。请。”

视线绕了一周，四处皆是屏风。屏风之后有人影盘坐，占据阵法节点。确实人多眼杂，不适宜问话。

红果点点头，李敬一便带着李清源退了出去。褪去衣袍，红果赤着身子跨入池中。

药汤温度正高，几乎立刻将红果的皮肤烫红了。

这是要把我煮熟吗？红果苦中作乐。幸好，没叫末月跟着来，不然怕是要哭了。

温度虽高，但还只是烫，并不会真的受伤，维持在一个临界点。红果深吸一口气，仰面躺了下去。滚烫的温度推动药力浸入皮肤，深入骨血。

见红果已经完全入水，屏风之后的三十六人齐齐施法，催动阵法以灵力辅助药力冲刷，去进行洗经易髓。

妖气天生自带，乃是妖生而为妖的凭证。就像一朵花的香味一样，妖的妖气也是辨别其种族的重要依凭。要想将妖气洗去，就要用猛药盖住妖气，再注入灵气，伪造人族的气息。这一番行为与妖族化形时重造骨血无异，其间痛苦不亚于化形。

红果修行千年，曾两次化形，也曾拔除深入血肉的妖力，散去修为，但真正经历这换洗妖气，仍是疼得七窍流血。

我都难受至此，难怪当时浅碧洗妖气时功亏一篑留了破绽。想起李敬一当时向山君禀报的言语，红果忽然间理解了浅碧。如此疼痛如万蚁噬心，更兼滚水与灵力不断冲刷，只觉煎熬。

时间一分一分流逝过去，好不容易熬过了一个时辰。红果再撑不住，探头出水面深吸一口气，又赶忙潜入水中。

浴池下方好似一直有火燃着，药汤一直滚烫如初。红果暗自忍耐，只希望时间过得快些、再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