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五）斗狠

  吴邪心里疑惑，但也由不得他多问，心说这人竟然是杀手，难怪方才一靠近他就觉得身上毛刺刺的。

解雨臣边开车边和吴邪说明情况，他才知道由于霍老太太下落不明，解霍两家纠缠，解雨臣现在比吴邪还要被动，说是帮吴邪，实则也是借“三爷”回来的借口从北京脱身。

黑瞎子九鳞他们四人坐在面包车后座，秀秀正给潘子的后背抹药，可涂满了云南白药也没能立刻止血。九鳞这时突然从背后拍了下秀秀的肩膀，秀秀看上去比较怕他，不禁一颤。

他摆摆手示意秀秀让开，后者忙不迭退到黑瞎子旁边，九鳞就转身顺手拔下秀秀头上的簪子，在潘子后背和肩膀上扎了几个穴位。等解雨臣停车时，血已经止住了。

目的地是一个不起眼的茶馆，而四周已围满了人。潘子朝九鳞道声谢，咬咬牙强撑着跳下车，替吴邪拉开车门，鞠了一躬，“三爷，请。”

吴邪一只脚刚迈下车，四周就是一阵骚动，嘈杂地喊着“三爷来了”“真是三爷”。

喧闹在黑瞎子下车后达到顶峰，可等九鳞拿着他的长刀也站在茶馆门口时，所有人像是灌下了哑药，突然安静下来。

南瞎北哑之一的黑瞎子出现，说明三爷所说的大海货是没假了。可各盘口的人聚在这儿，却又来了个以狠厉出名的杀手。这可不是好兆头。

潘子领头带他们进到二楼的大包厢，九鳞全程无视四周的人群，紧跟在吴邪身边，手按在刀柄上。路上有些想上前和“三爷”搭话的人，硬是被他这架势吓了回去。

解雨臣拉开房间尽头红木桌旁的椅子请吴邪坐下，自己和秀秀与九鳞分站两旁，潘子和黑瞎子坐在堂下。寒暄几句后，解雨臣就朝潘子递了个眼色。

潘子脸色苍白，但还是点头，喊了一嗓子：“各位爷，三爷请，交东西了。”

王八邱今天干脆就没来，他不给三爷面子，那些与他亲近的人更是来劲。解雨臣话未说两句，那鱼贩竟就站起来话顶话地叫板。吴邪于是示意解雨臣搬出四阿公的死，九鳞的突然现身也顺便立住了三爷杀了陈皮阿四的暗示。

解雨臣尝试借此稳住局面，却未曾想这底下几人已彻底放野了，铁了心要闹。

鱼贩眼见“三爷”这边局面见好，有些发慌，对着旁人喊道：“好嘛，一群没出息的，给别人当一辈子炮灰吧。老子不干了，反正我没账，三爷，我先走了！”说着起身就要走。

鱼贩背后可是王八邱，与他的势力比解雨臣带来的人不够看，黑瞎子和九鳞也不能真的一挑一百。鱼贩一走，王八邱要是来硬的，可就完了。

解雨臣显然意识到这一点，立刻叫道：“等等！没帐本谁也不准走！”

那鱼贩根本不听，还是拨开人群边骂边往外挤。

就在这时，九鳞不紧不慢地朝他走来，一寸寸拔出了刀。

人群一阵骚乱，所有人顿时往后退了一步，独独鱼贩硬撑着回头站在原地，可看着九鳞一步步靠近，吴邪眼见着他的腿开始抖。

鱼贩咽了口口水，虚张声势地喊：“想干吗？兄弟们都看着呢。你个卖人头的凭什么拦我？要是动手可就撕破脸了，你他妈别后……啊啊啊！”

他话还没说完，九鳞飞起一脚把他踹倒，照着他左脚脚腕，一刀扎了下去。刀尖直接扎断脚筋刺到地面上，他又握着刀柄，顺时针一拧。

血水瞬间从鱼贩的脚腕喷出，惨叫凄厉得让身旁的人个个脸色煞白，瞪大眼睛看着九鳞，显然想不到他敢下这种狠手。

吴邪被惊得险些坐不住，解雨臣立时按住他的肩膀，他赶忙喝了口茶掩盖。

鱼贩在持续不断地惨叫，本就娘娘腔，听着越发尖锐瘆人。可某种意义上他也算条汉子，此时竟然还有力气边鬼叫边叫板：“吴三省！你他妈有第二条疯狗了是不是！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放开！”

解雨臣默不做声，九鳞听完，却真的慢慢拔出了刀，居高临下看着他。

鱼贩已叫到脱力，一下子瘫在地上，喘了一会儿，见九鳞不再有动作还真以为自己唬住他了，挣扎着爬起来，忍着剧痛一下一下单脚朝门口跳，一路不断地淌血，人们心惊胆战地给他让出条路。

结果，他挣扎着跳出去不到两米，九鳞又慢慢跟了上去。鱼贩回头见他追来，脸色刹那间死人般惨白，更拼命地往外跳，结果右脚碰到地面，他又大叫一声摔倒在地。

九鳞走到他跟前，一手揪住他的招风耳，生生把他上身从地上提了起来。他弯下腰凑到鱼贩耳边，开口时声音依旧不阴不阳低哑阴森，音量正好能让所有人听见：

“想走，除非跪下，爬出去。”

鱼贩正要反抗，不远处的吴邪只看到刀光一闪，他就不喊了，一滩烂泥一样倒在地上。

旁边有几个还未怎么经过事的小辈开始捂着嘴，发出干呕声。

吴邪的视线正好被九鳞的黑袍挡住一半，只看见鱼贩的半边脑袋瞬间鲜血淋漓，还未反应过来，九鳞已转身朝他走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

是鱼贩的耳朵。断口冒血，耳廓的筋脉还在突突跳动。

如果不是秀秀泡的茶有定神效果，吴邪知道自己也会吐出来。他毕竟没见过这种场面，完全傻在那儿，幸而九鳞故意挡在他面前遮住了屏风外的视线。

九鳞悄悄敲了下桌子提醒吴邪回神，随即又绕过桌子走到他身边，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在那个耳朵上方拉开袋口的抽绳，把整个袋子倒过来。

里面竟装着满满一袋泛着幽光的鳞片。鱼贩的招风耳本就大，此刻变成了容器，鳞片填满耳洞后又溢到桌面上。

倒完他就退后几步，又朝吴邪鞠了一躬，“今天这蛇麟，您来发。”

凡是知道他名号的人见状无一不陷入震惊。堂堂九鳞竟把自己索命的信物交给了吴家三爷。这吴家老三哪儿是失势，分明就是得胜回朝。

潘子也是斗狠的角色，此时没被唬住，趁机有些摇晃地站起来，手指着众人扫视一圈，“都他妈看清楚了吧？三爷现在麾下有得是人物。想走的，看看鱼贩，不想走的，给老子交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