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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六)亲情之外

盗笔衍生:鬼蛊

  

  噩梦?

 

  黑瞎子困惑了一下,又有些反应过来,记忆恍然飘回了大半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时阔别了整整三十年的三月,生生掰折了自己的手腕,只为了来给他一个拥抱。温热的躯体紧贴上来时,残阳的一丝暖光正好透过帐篷的缝隙照进来,那张多年来只会出现在梦里的脸庞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宣告着一切都是真实的。

 

  “我今晚不想再做那个梦了。”她当时对他说。

 

  回过神后,杨淳与他之间依然保持着过近的距离,但黑瞎子不知出于一种什么心理,并不想破坏这样的状态。于是他扶着她坐下,她就顺势靠在了他身上,用不太清明的语调,缓缓诉说起来,声音里有一种麻木的平静,与流水声交融着,像是那样可怖的梦魇与她自身毫无关系。

 

  “黑爷,我梦到我能回家了。我站在家里小院的篱笆前,一遍遍地喊啊,我说黑爷小哥,我回来了。我明明听到屋里有声音,可是没有人来给我开门。我忍不了了,跨过篱笆直接走了进去。拉开房门我看到小哥就坐在门口擦刀,见到我后抬起头,把他的刀握住,转了个方向,把刀尖正对着我。我没能进去,再往里看,我看到了你,还有——”

 

  她顿了一下,自嘲一样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还有你的妻子。很奇怪,是吧?我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我莫名地就是知道她是你的妻子,但我怎么都看不清她的脸。你不知为什么没戴墨镜,而且一直很温柔地看着她。梦里我发现你在用曾经对我的那种好,加倍地去对另一个女人。但一转过头,我很清楚地发现你看着我时,眼神变得很冷很冷,像看着什么洪水猛兽。

 

  你当时好像在跟我说什么,我听不太清,但总之不是什么好话。那个梦是分裂的,第一段最后的场景就是你牵起了那个女人的手,与她紧挨在一起,转过身面对着我,然后小哥突然站起来,把刀架到了我的脖子上。”

 

  她闭了闭眼睛,似乎接下来的陈述对她来说冲击要更大:

 

  “之后,是第二段,我的视角变成了旁观者。就在那一瞬间,我发病了。我眼见着自己后退了两步后,突然不知从哪里抽出了当年那把苗刀,挡下小哥的黑金,割下了他的头。你不知道那场景有多么真实。我眼见着他的血从脖子喷溅了出来,然后身子比头晚一步,摔了下去。随后你又放开那个女人,拿着匕首朝我冲了过来,我跨过小哥的尸体,举起刀,又杀了你。再之后就是那个女人,她跑过来跪在地上,抱着你哭。

  那时我心里竟然只有愤怒,甚至说是恨。我无法想象你是爱她的,我不想她碰你,不想她的眼泪沾到你身上,不想你的名字从她口中叫出来,哪怕梦里你已经死了。我把她拎了起来,她就开始边哭边求饶。于是,我跟她说:好啊,我不杀你。

  我开始折磨她,方式我不想和你描述。我眼见着那把苗刀彻底被她的血染红,听着她的惨叫,看着她连泪水都逐渐流不出来了,最后惨叫变成了小猫小狗一样的呜咽,嘴里翻来覆去只剩了那几句求饶的话的时候,竟然觉得很开心。

  然后,我站在血水里,站在你们的尸体旁边,笑出了声。

  我是被自己的笑声弄清醒的。恢复理智的时候,我清楚的记得自己做了什么,那个女人还没死,倒在我脚边抽搐。你们脖子上的断口处都还在流血,像水龙头一样,越流越多。

  我看看你,又看看小哥,把刀扔到地上,跪了下来。”

 

  “黑爷,你知道为什么我记得这么清楚吗。因为这一个梦,我做了三十年。刚开始的几年我会在那时抱着你们的尸体崩溃痛哭,喊你们的名字,直到现实中自己的声音把我吵醒。十年后,或者二十年后吧,我在梦的最后已经不会掉一滴眼泪了。我会跪到你们身边,捡起我的刀,自杀。

  由于是旁观的视角,我还能看到我的血和你们的全部交融在一起,并且根本流不完,就像屋里有四个泉眼,血水慢慢填满了整个房屋,一直淹到天花板。旁观的我在淹死的前一刻,会突然发现你的头就浮在我面前,眼神还是那样冰冷地死盯着我,脸上全是血,嘴一张一合,声音不停地往我耳朵里灌。

  你的头在一遍遍地对我说:‘你没资格去死,你没资格去死……’”

 

  她说完这一段后明显已经有些压不住声音中的情绪了,没有继续,又点了根烟,十几口就吸完了它。等再度平静了些,才继续道:

 

  “其实,这个梦本身不算多可怕。可怕的是我知道它是有可能变成现实的。它压制住了很多次我想转身回家的欲望,以至于我有时候都在想,它该不会是天授专门用来折磨我的手段。”

 

  她长出了一口气,不再说了,身体似乎完全失去了支撑,手紧握着黑瞎子的胳膊,无力地渐渐完全靠在了他身上,像是把整个人交给了他。

 

  黑瞎子在她停下叙述后,也没有作出任何回应。他平日算是个话多的人,但此时当真找不到半句话能用来宽慰她。她的痛苦就像是实体的,存在就是存在,再多的话语也不能帮她减轻一分一毫。更何况,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源自他。

  “你没资格去死。”他怎么都没想到,当年的一番气话会变成梦魇,让她煎熬那么多年。他心里一遍遍暗骂自己他妈就是个混蛋,那时哪儿来的狠心跟她说出那种话?可是再怎么解释也没用了,说出口的话就是说了,没办法补救。

 

  四周安静了不知多久,黑瞎子最终选择无言地伸手把杨淳搂住,双臂越收越紧,让她的脸紧靠在了他心口附近,下巴贴着她的发旋,手掌慢慢一下下地抚着她的后脑,用手指理顺她的长发。肢体紧贴的时候,他明显地感觉到杨淳整个人还在发抖,但呼吸慢慢在这样无声的安抚下平顺了下来,最后终于均匀了。

 

  流水声在这时变得特别清越。当晚的月亮很亮,再加上墨镜的遮挡,这样的光线对黑瞎子来说正合适,连流水激起的星点水花蒸腾入空气中都能看得很清楚,更不用提怀中人阖上的眼睛,细细发颤的睫毛,看得他心里竟然泛起一阵阵莫名的情绪。

 

  他黑瞎子风风雨雨里过了这么多年,只有自己知道,自己这张永远挂着笑的脸背后藏着一片荒漠,那里从来都只行走着他一个人。

  几十年前,这片荒漠里突然开出了一朵很脆弱的桃花,他用了很大的努力在黄沙里建起了温室,把这个脆弱的小生命仔细地保护了起来,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就像自己的岁月慢慢被赋予了真正的意义,时间轴上随着她长高,刻上了一道道深痕。可是到了如今,他的温室被人强行撕碎,他的桃花被人泼上了鲜血,再没能恢复原来的样子,最后就连那一抹鲜红也随着风沙恍然消散,荒漠里又只剩了他孤身一人。

 

  他把他的小丫头弄丢了,一丢就是三十年。

  黑瞎子不得不承认,自己有时候觉得羁绊是可怖的东西。他孤身一人飘荡了太久,已无法习惯要在心里长期记挂一个人。但是三月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他记得她在成长中的每一种样子,不论是穿着粗布棉袄的小团子,还是一身旗袍的俏佳人,他都记得。如今再低头看着现在这个更名杨淳的人,那种心情,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也许,就是心疼。他听着她近乎麻木地叙述那个把她折磨成这样的噩梦,明白这还只是三十年来她受的罪的冰山一角,只觉得心底泛起一阵阵从未体会过的酸涩。

  此时杨淳,或者三月,就依偎在他怀里,身上的异香在他这儿却比她的体温更灼人。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身体接触开始变得很自然,她长大些后,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亲密距离开始变了味道,掺杂了些不可言喻的情绪,他相信不止自己,杨淳也感受得到,只不过他们之间从没有人表露过一分一毫。

 

  杨淳就在这时突然睁开了眼睛,扶着他慢慢坐直,静静地看着他,打断了黑瞎子的思绪。

 

  随后,她伸出手,又一次摘下了黑瞎子的墨镜。黑瞎子想到那天她醉酒后的举动,却不知她现在还要做什么,却依旧没有躲开,只是在墨镜被摘下的一瞬间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闹。”

 

  杨淳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呼吸似乎又有些不平稳了,失去视觉后黑瞎子的听觉变得更灵敏,听得一清二楚。

 

  她伸出手,又紧紧抓住了他的胳膊,使了很大力气,语气里竟然带着不容置疑地味道:

 

  “睁眼。”

 

  黑瞎子不禁挑了挑眉毛,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用手轻覆上了她死抓着自己的手:“其它事随你。但我的眼睛——”

 

  话说了一半,杨淳突然抽回了手,打断了他:“我总要知道,你是不是在用梦里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从来都不确定,我也不敢确定。”

 

  她又开始有些气喘了,却在僵持了几分钟后,又放轻了语气,气势全部消失,用很细微的声音,说了一句让黑瞎子完全想不到能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声音几乎要被微风吹散:

 

  “算我求你。”

 

  杨淳在凝视着他,他感受得到。从她小时候他就扛不住她那种凝视,所以除了一些威胁到她安全或健康的事,他从没能成功地拒绝过她任何请求。一直以来他都觉得这是因为她那盈着泉水一样的眼睛太清澈太纯净,可这时候他看不见了,才明白过来,这与眼睛长什么样毫无关系。

 

  他无法拒绝的,一直都只是她,她这个人,她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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