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蛊 （十九）杀了她

     三月那天显露出来的异能太过震撼。她与蛊间的联系好像要比普通蛊师深很多，似乎是能直接控制自己的蛊，以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让它们随自己的意愿行动，就好像她和蛊虫是一体的，它们不单单是毒物，还是她延伸出来的臂膀。

    她在发狂时，脸上又出现了他曾见过的，那种让人发寒的神情。这次黑瞎子知道自己没有看错，那个藏在她眼睛后面的东西，再次出现了。

    三月曾在半昏迷时提过，可能是她娘给她下的停长药。现在看来，她娘也许预见了这样的事会发生，所以她宁可让自己的孩子经受药物伤害，也要延缓她的生长，或者是延缓她身体里隐藏的东西的成熟。

    当时在场的人太多也太杂，消息没办法封锁。三月原本被四阿公亲自从深山中接出，就已经引起了一些小骚动，现在还被藏在南瞎北哑的院子里，能预测到危险，当着所有人的面操纵毒物阻止了意外的发生，救下数十条人命。

不用多久这件事就会在道上传开，并且会越传越诡异，各方势力的目光必定都会汇聚到三月身上。

    这帮亡命之徒不会管她是否只是个孩子，他们只会觉得她身上有利可图，或者藏着什么有价值的秘密。

    不论怎样，三月再次被卷入了危险。这是他和张起灵最不愿意看到的局面。也许真的是天注定吧，命运不允许三月过平庸的生活。

可能，她生来就是要搅动风云的。

    事情发生后，黑瞎子去见了四阿公。毕竟他才是真正了解一切的人，出了这样的事，三月的去留就要重新决定了。

可是从四阿公那儿得到的答案，黑瞎子怎么都没想到。

    那天黑瞎子到四阿公住处，两人相对而坐，他正准备向他说明情况，四阿公却摆摆手打断了他，从桌子底下拿出来一瓶好酒，重重放在桌子上，再拿出两个杯子，把其中一个一个推到了他面前。

    黑瞎子眉毛挑了挑，心说自己东家今天有些反常，但还是识相地站起来，笑嘻嘻地给两个酒杯都斟上了酒。

    四阿公待他倒完，一口喝尽了杯中的酒，对黑瞎子道：“那个孩子的事不用再说，消息已经传出来了。”

    “比我想得还要快，”黑瞎子再次给他斟满酒，接着道：“四阿公，拿个主意吧，要是现在再把她送进一个普通人家，和直接扔进那些人手里没什么区别。他们能找到她。”

    四阿公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所以不用把她送走了。”

    不送走了？黑瞎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意思，难道要让三月就此留在他们身边？一时间黑瞎子竟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

    但随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四阿公短暂地顿了一下，就又继续道：“所以，你有个新任务。”

    “杀了她。”

  黑瞎子正要把手中的酒瓶放下，闻言笑容凝在了嘴角，手直接僵住，酒瓶悬在了半空。

    气氛僵住了几秒钟，黑瞎子才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态，放下酒瓶，笑道：“四阿公，说笑了。”

那笑里又分明比先前多了几分冷意。

    “瞎子，我的作风你清楚，”

四阿公看着他，沉声道：“把她带出来，我已经仁至义尽。而现在这孩子会给我带来很大地麻烦，我凭什么不杀她。”

    随后，他又显得有些烦躁，发狠地灌了一口酒，貌似是酒精有些起作用了。

    之后是长时间的沉默。

四阿公也没催黑瞎子回答，屋里静得倒酒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刺耳，两人一杯接一杯，一瓶好酒很快见了底。

    黑瞎子晃着酒杯，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做了什么决定般。

    “四阿公，不瞒您说，我和小丫头处出感情了。这任务，瞎子我干不了啊。”

    黑瞎子收起了笑意，扶了扶墨镜，倾身向前，压低了声音对他道：

    “而且，我也不会允许别人干。”

    对面四阿公的神色一下子就冷下来了，重重用酒杯敲了一下桌子，缓缓道：“齐黑瞎，你这是要为一个小祸害得罪我吗。”

    “不敢不敢。”黑眼镜重新挂上了招牌笑容，退回去吊儿郎当地坐下：“得罪您不至于，只是我对自己和哑巴有信心，这么一个丫头，我们两个不论如何，护得住。”

    “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保她？”四阿公问。

    “是。”黑瞎子没有一丝犹豫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