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在月下见

也许过了很久，也可能只过去十来分钟，左昶躺在水汽弥漫的泥地上，倏尔听见了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下意识地想张嘴去喊，但在外人视角看来，地上呼吸缓慢的人不过是徒劳地蠕动了一下唇瓣罢了。

“那里有人！”有年轻稚嫩的声音急促传来，左昶在心里默默地老泪纵横，对对对啊！是有人！

那刚刚还井然有序的步伐蓦地错杂起来，有更沉稳持重的声音传来，“是他！”一团朦胧之间左昶感觉有人环住他的肩膀，说道：“让他平卧，肆则，掐住他人中，用力！”

完了，左昶在心里要命地想，这下他不仅进入只剩听力的怪象，还出现了幻觉！不然，这贴着他耳廓吐气的声音怎么那么像谌律时的声音啊？

“左昶，左昶！能听见我声音吗？别睡过去！醒醒！”贴着左昶耳朵的短促叫喊在洞窟内响起。

随着话音落下，一件带着体温的外衣盖了下来，左昶缩了缩脖子，鼻腔内似乎闻见了丝丝缕缕的水生调气息，这怎么和谌律时身上的味道也如此相似啊……左昶在千钧晦暗之中奋力挣扎，努力地让身体感官启动运转起来。

终于！几分钟后，左昶在这一派乱糟糟的情形下启开了一条眼缝……

率先收入眼底的并不是刚刚幻觉中的人，而是头顶上的壁画——弧形巨石上，形似穹庐，所刻之星相、神灵图如在天上，象征希望与期待的上弦月栩栩如生，前方图像是低洼开阔地，祭祀的人们对之顶礼膜拜，有如拜倒在开满花的异世界之下。

“橙……橙……”短暂恢复的视觉再次罢工，左昶低声地叫，内心并不奢望有人能听懂自己的咕哝。

“我在！”而几乎是在他吐出这个字的下一秒，就有人飞速地接上他的话，“别怕，我在这里！”

人中上犹如针扎的痛感被人拂去，左昶感觉有人伸手垫进他的后颈抬高，方才虚虚盖着的衣服也被人细致地在后腰处打上结保暖，他被人圈进怀里，额间抵上了温热跳动的鲜活脉搏，“左昶，张嘴。”

带着可可豆烘培后甜涩气味的硬物被人抵在左昶唇间，有人小声地哄他：“左昶，乖，张嘴，吃下去就好了。”

自从钟玥去世，已经很久没有人用这种语调和他说话了。左昶很想听话，但无奈清醒的大脑根本指挥不了罢工的传导束，也无法进一步控制身体。

恰在此刻，最先听到的年轻声音再次出现，“要不撬开算了……”

说着这句话时，左昶恍惚间好像还听见了金属碰撞发出的声音，兄弟！别这样！没必要！我可以自己张嘴！

圈着他的人似乎能窥见他内心的挣扎，用信任他的语气拒绝了那位兄弟的要求，“先不用，他可以的。”

听起来像谌律时但比谌律时温柔一百倍！不！一万倍的这位兄弟，你说得对！我自己完全可以！

左昶艰难地蠕动舌头，试着把嘴张开，抵在唇间的巧克力也被人挪开，紧接着微凉有力的指节掐上了他的脸，按摩着他紧绷的咬肌，终于！在左昶的不懈努力下，那块被掰碎的巧克力被手从他紧闭的齿缝间塞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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