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乍破,天边西角堪堪挂着半弯冷冷的残月,天边东角已然升起一轮圆圆的红日,红金两色的朝霞自东扩散,笼盖天边稀疏的星子,渺远的云雾在森绿的林子中时隐时现,在逐渐强烈的天光下若有若无。
灿金色的霞光点亮山脉,让黑黢黢的山峰露出一角冷厉的模糊轮廓。光芒降临后,整片森林瞬间活了,蝉鸣阵阵,远处荡来云雀清脆的呼叫,惊飞了近处林中的几只小鹿。
参差不齐的草丛传来窸窸窣窣,远远响起欢快明朗的小调,又隐约传来了刀刃碰撞的声音。
一位少年在小路上缓慢地前行。
那少年满头青丝松松绾着,泼墨一样延伸至劲瘦的腰间,随着步伐左右晃动。雪白玉润的半边脸颊镀了层金边儿,隐隐闪着透亮的瓷器似的光。
少年快乐的哼着民间小调,鹿角刀在他手中乖顺的像一只绵羊,无论怎么甩动都不会伤他分毫。
他不是猎户,也不是这森林里的常客。今天走这条路,是因为前几天随着猎户进山,在这里布置了个陷阱。本来早该来收猎物,但被其他事耽搁了,这才迟了几天才进山。
不过他也不在意能不能网住猎物,只是图个好玩。
当他看到被网兜兜住的猎物时,鹿角刀吓得脱了手。
鹿蜀没想到,他前几日布下的陷阱,这几日给了自己这么大一个惊吓。
荒山,陷阱。
被陷阱吊在树上的少女,布置陷阱的少年。
被网兜吊在树上的少女皱着一双纤眉,缓缓的睁开似繁星又似泼墨般的眸子,霎时,仿若人间三月芳菲尽开。
四目相对。
”你,你好啊。”鹿蜀结结巴巴的开口。
花元若居高临下的盯着心虚的少年,目光灼灼,好似要在他身上盯出个洞。
下方的鹿蜀连忙解释,“我,我不是有意在这里设陷阱的!这里很少有人经过,而且兔子很多,所以我才在这里设陷阱!我以为,我以为这荒郊野岭的,不会有人经过!”
他解释半天,忽的想起花元若还挂在树上,连忙手脚麻利的解开绑在树上的绳子。
鹿角刀锋锐无比,隔断绳子的速度比花元若预估的快,网兜落在地上时,花元若也因判断不对,摔的五脏六腑移了位,疼的龇牙咧嘴,“嘶!痛!”
“快起来,快起来。”少年声音清越,语气饱含庆幸,“你被挂上面几天了?饿不饿?我这里有吃的,平常真没人从这里路过,对不起对不起!”
自接到木微霜发给自己的信函后,花元若马不停蹄的赶路,从金兰出发,过蜀中、寒江,到宣京两人汇合,然后再到花亦山。
蜀道艰难险阻没阻挡她前进的步伐,到了寒江边缘,在村庄休整片刻后,轻装上阵的她反而一脚踩进陷阱,被网兜吊在半空中。
日上中天,骄阳似火,花元若眼睛被日光刺得生疼,睁不开,只好眯着眼看把自己放下来的少年郎。
少年人粗布麻衣难掩俊朗,唇若涂朱,面似堆琼,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元气充沛,玲珑剔透。
花元若拍拍身上的尘土,面色不善的质问道:“陷阱是你弄得?”
鹿蜀点点头,又摇摇头。
花元若危险的眯起眼睛,语气更加不善:“敢做不敢当?”
作者凌晏如
作者有点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