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

昏过去了。在梦境里。

耳畔伴着雷霆轰鸣，震得耳膜嗡鸣。只是奈何雷声再如何响彻，却也无法从中苏醒。

倦了。

精神上，肉体上，都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休眠。自己的状态，很糟糕。

为了什么？

不太清楚。

似乎一直都是如此浑浑噩噩，想要清醒却如何都无法醒来。混沌包裹住全身，世界一片灰蒙。唯有那突然降下的紫色雷霆偶然劈在自己身上，劈的自己浑身一颤，皮开肉绽，骨骼全酥。直至如此，也无法睁开眼睛。

但越陷越深，就像是在螺旋的楼梯上自上而下的翻滚，就像是这个世界失去了摩擦力，一路带着这个失智的人落入底下看不见的一团漆黑。

有些压抑。

不知道自己在翻滚的过程中受了多少伤，只觉得全身都在犯疼。偶然撑开眼皮，看到的是天旋地转。已然分不清是世界的恶作剧，还是属于我自己的癫痫。

“别笑。”

凭什么让我别笑？

那声音从地地处传来，如一头深海中的困兽微微吐出气泡，那气泡将它的声音徐徐传上，随后在漆黑的，石油般粘稠的海面破裂。

螺旋楼梯下，是石油那般的海。我将会落入那糟糕的海中，与那困兽一起承担命运。

这混乱的世界，混乱的楼梯。糟死了……

湿润感袭入全身。那海竟是热的。

没有窒息感，能够正常的呼吸。

眼睛……也能睁开了。

我隔着黑色的，粘稠的水看到了朦胧的世界。

不晕了，也不痛了。

仿佛这漆黑的水正在治愈自己，这看起来恶心的死水是自己的生命之源。

讽刺。

“别笑。”

那声音再一次传来，我刚想上扬的嘴唇忽的被重新扯了下来。

连讥笑也不让做吗？

平躺在水中，看着海面距离自己越来越远。周围除了自己的手，和自己漂起如海草那般摇曳的发丝，以及热腾的气泡，便也看不到其他事物。

无趣的海。

就像是我的生命一样无趣。

就目前而言吧，哈哈。

“别笑。”

已经这么无聊了，已经这么无趣了，笑两声你也要管？

哈哈哈！

我就要笑，这只是个梦境。现实里我什么都做不到，在梦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人能看住我，我不仅要笑，我还要在这个该死的世界高歌，唱我认为最难听的曲子，跳最笨拙的舞蹈！

这个世界最好只有“我”，这么一个人。

反正是梦境，梦醒了就能恢复一切。

大笑着，在水中翻滚。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像是一场混沌糟糕的舞会，舞者跳到此刻已经失去了自己大半的理智，就像是喝疯了那样跳成了魑魅魍魉。舞者迈着诡异的舞步踩着她不存在的高跟鞋一步一步将她破败的裙摆袭向观众席，朝着空无一人的台下用力挥动胳膊对着空气狠狠扇了两个巴掌。

雷霆劈入水中，它像是一条蛇在漆黑的水中移动。当我回头的那一刻，我看清了这水里的一切。雷光将海底照亮，那黑漆的细沙中竟埋藏着一张光碟，它竖着插在沙中。可惜，我没能看清那上面究竟是什么，那道雷便刺中了我的身体。

“别笑。”

哦，这算是惩戒吗？

至少再一次倒下的那一刻，我没有听话。可惜了，没能见到那头困兽，也找不到那声音的来头。半路倒下吗？罢了，反正也没力气再起来了。就当是在路上睡了一觉，醒了再说吧……

扬起嘴角，笑得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