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
宫远徵行礼,“少主,我也是为了救子羽哥哥心切。膝下穴位连通手肘,手肘发麻的情况下,子羽哥哥应该安然无事的。”
“而且子羽哥哥设局心切,我不能白费了他的苦心,这不是抓到了吗?”他精通穴位与药理,分明夹带着私人恩怨,却让人挑不出错处。
宫子羽厌烦的看着他,“胡说!你刚明明对我下了杀手!”
宫唤羽打断二人,“这次是因为卿杬及时反应了过来,但是远徵弟弟,下次不要这么鲁莽。”
宫远徵面上得意之色一闪而过,低着头应道:“是,少主。”
一夜过去,天渐渐亮起,山谷中的浓雾在日照下变淡,鸟叫声从林中传起。
卿杬睡了个好觉,醒来后便下了榻走到窗边推开木窗,清晨的空气冷冽又清新,还能隐隐闻到山谷森林的木香。
院中听到动静的宫远徵转过身去望向穿着单薄寝衣的卿杬,扬唇笑了下。
“在这里等多久了?怎么也不让潇蕴把我喊起来。”卿杬懒洋洋的趴在窗沿边。
“好不容易能睡个好觉,我岂能打扰,等待你睡醒,是我应该的。”
宫远徵一手背在身后,抬脚朝着她走去,“更何况清晨的空气不错。”
他等在这里已经半个时辰了,卿杬这两日睡的还不错,或许是沉思茶的功效。
卿杬杵着下巴,淡淡道:“一早晨就来找我,何事?”
“来跟阿杬姐姐道歉。”宫远徵拎出身后的油纸包,轻晃了几下。
“沉思茶喝的差不多了吧,给你新准备了两份送过来,还有一份……是每月给你调养身体的药。”
他性子乖戾,时常说些气人的话也是常事,虽然有时卿杬会被气到,奈何宫远徵时常在惹怒她之后再来道歉。
卿杬太了解他的性子了,这一次道歉,还会有下一次,不过,她也犯不着真的生气。
反正,宫远徵乐意总是道歉,她就乐意一直接受道歉。
“喝再多又有什么用,我的体质已经这样了。”卿杬拿过宫远徵手中的包着药材的油纸,依旧面无表情。
好像此刻在讨论的并不是她的身体一般,又好似她并不担忧。
宫远徵垂眸拉过她散落在肩旁的一缕发丝玩着,她的头发又长了些,不过头发养护的很好,依旧是飘逸顺滑的。
“阿杬姐姐这是不相信我的医术吗?”
“不,我只是不相信自己的身体。”
“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宫远徵一瞬间神色凝重,阿杬的体质,他一定会调治好。
或许是这样的话听了太多,卿杬也只是莞尔一笑,“希望吧。”
她把手中的药材放在窗沿边,突然凑近宫远徵脖颈处闻着。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宫远徵脖颈,女人靠近的一瞬间他嗅到淡淡的梅香,宫远徵下意识的舔了舔唇瓣,但也乖巧的站着。
注意到宫远徵细小的动作,卿杬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
她抬手扶在宫远徵肩膀上,轻声细语:“远徵,你身上有血腥味儿。”
宫远徵扭头与她脸庞近了几分,注视着她那双宛若秋水盈盈的眼睛,他也轻声问道:“血腥味儿很浓吗?”
卿杬佯装思考的样子,随后“嗯”了一声。
闻着还是挺重的血腥味儿,估计宫远徵在来之前去了牢房审问郑南衣,没来得及换衣服,就带着药材来寻她。
“阿杬姐姐身上很香。”宫远徵喃喃道。
她的味道,应该能掩盖住他身上血腥味儿吧。
他眼神落在卿杬粉嫩的樱唇上,刚睡醒,卿杬没有涂口脂,不过她本来的唇色就很好看。宫远徵俯下身,想去吻她的唇瓣。
卿杬微微侧过头,冰凉的唇贴在她脸颊旁。
虽然想要的吻落空了,宫远徵也不恼,在她脸颊旁印下一吻。
卿杬眼含笑意的看着宫远徵。
“最近山谷中的瘴气又严重了,给这批新娘准备的白芷金草茶可有更换配方?”
白芷金草茶是用来抵御山中毒瘴,防止那些瘴气影响到新娘的身体,如今细作查出,自然也是要好生对待那些新娘的。
“都准备好了。”
卿杬点了点头,想起待会儿的事情,提醒着宫远徵,“回去换身衣服吧,执刃要见我们。”
宫远徵离开前说了句:“阿杬姐姐,乖乖喝药,会有作用的。”
她嗤笑一声关上了木窗,转身走到桌前坐下。
没等多久,潇蕴推门而入,手中拿着卿杬今日要穿的衣衫。
卿杬站起身,潇蕴走上前伺候着她一件件穿上,瞥见窗边的药材,询问着:“姑娘,窗沿边的药材可要照旧喝?”
“嗯,喝着总归没损失。”
潇蕴叹了口气,心中为姑娘感到难过,“若不是宫家一开始就不给姑娘喝养护身子的药材,您又怎会被瘴气毒到体寒不能…..”
“唯一的好处也就是执刃给了您一部分权利,让您一步步在宫门立了足。”
不然,日子该是怎样的,真是无法想象。
“宫鸿羽把我留在了宫家,给了我一部分权利,他得到的却是更多。”
何况,他能不给吗?若是不给,她家族剩余的旧势力,绝对不会臣服于宫门。
宫鸿羽给了她一部分权利,但前提是她也得争气,能够让宫门的人心甘情愿的认可她,否则也是白费。
还好,她做到了。
可是某些更严重的伤害,她不会忘记。
她也明白,体质上的问题,才能让宫鸿羽更放心。然则,体质差点又怎样呢,她不是很在乎。
一开始她想着,只要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恩赐了,在宫门,和闻声楼相比简直是绿洲和荒原。
长久以来的卑微,竟让她忘掉了以前的一切,她最大的期望怎么能,又怎么会仅仅只是活着呢。
卿杬瞥了眼潇蕴,缓缓道。
“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本姓,我叫长鱼杬。”
—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