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墨绕着琅阑山而行,披满身月辉。那二人看起来是不会管他。他得回去和颜淡解释,希望能减轻对她的伤害。
推开新房的门,里面递出了一只铜盆。颜淡面容出现他眼前,柳眉规整,红唇妍丽,如仕女图一般。她还未卸妆。
对上他的眼睛,柳眉一横。
颜淡“愣着做什么?去打水。”
颜淡把铜盆塞到他手上,转过身又突然回头。
颜淡“对了,不要温泉,要冷泉。”
余墨疑惑看她一眼,拿着铜盆出门。端着颜淡要的冷泉水回来,颜淡已经把桌上的合卺酒腾开,放上了一块白木香。
是一直都压在他心上的那块。颜淡一直把它放在衣袖里,睡觉的时候也放着。
这世上终究是没第二尾九鳍,用扇子作武器的也没有。
余墨把铜盆放在桌面上,轻声道。
余墨“颜淡……”
颜淡示意他先噤声,拿起白香木浸入水中。
然后盆中清水漫出打湿了桌面上的红布。
颜淡一拍脑门。
颜淡“我忘了拿一个大一点的铜盆。”
余墨轻轻一笑。
余墨“这块白木香太大了。”
颜淡看浸在铜盆,比铜盆还高出一小截的白木香点头。
颜淡“一整块,这么大,这么沉。”
颜淡“为了芷昔,你都能做到。为了我,为什么不行?”
凌厉目光落到余墨面上,质问。
余墨微微张嘴,神色惊愕。竟然与芷昔有关。颜淡都承受了什么?
余墨更加自惭形愧 ,垂眸不敢直视颜淡。
就知道会是这么一个结果,颜淡叹气。
颜淡“你采了这块白香木让我制成沉香,我现在就把它制成沉香。”
将浸透清水的白木香翻个面,颜淡结印施法,一道红色的光消失在白香木中。
余墨心中一震。
余墨“你为何要倾注自己的寿元?”
颜淡把制好的沉香从水中捞出。
颜淡“我心有愧。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到这世上睁开眼睛看一看。”
颜淡“今天,我才知道我从未放下。”
原来那段记忆沉重如此,余墨艰难开口相询。
余墨“她是……”
颜淡“她是被放弃的。”
颜淡环抱沉香木贴在自己胸口心脏跳动之处,眼泪自眼角划落。
余墨拧起眉头,心也痛了起来。
颜淡“早知如此,我就不用转息轮了。”
颜淡“不用转息轮,或许她现在已经出世了!”
沉香木自手上滑落,颜淡捂心躬身,喘不过气。
余墨“颜淡!”
余墨跑到她身后,输注灵力替她顺气。
余墨“没关系。”
待她缓过来,余墨尽可能笑着安慰。
颜淡“你的心怎么那么狠!”
颜淡心更痛,捂着胸口根本直不起腰。
余墨无奈道。
余墨“已经过去了,颜淡。”
掀眼皮看余墨一眼,颜淡手撑着桌子慢慢转过身。
颜淡“过去了吗?”
颜淡“可我的心告诉我没有,我们必须为此做点什么。”
身后有凳子,颜淡就势坐下,直起身看余墨。余墨的目光落在她脚上。她脚上只穿了袜子。雪白袜子上沾着一片外面才有的草叶。
余墨“所以,你都听见了。”
余墨肃然问。
颜淡正色道。
颜淡“余墨,我相信你。这还不够吗?”
余墨“颜淡,你听我说……我是绝对不能……”
余墨也坐到桌子旁,试图和颜淡沟通。
白眼一翻,颜淡不耐烦道。
颜淡“知道啦。芷昔能做的都做了,想来不会为此内疚了。明天我就向全妖界宣布,我们的婚事作废。从此,我们两个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颜淡“我颜淡拿的起放得下。”
颜淡“现在,你可以走了。”
颜淡再次指门下逐客令。
夜风吹得门吱呀作响,出了这道门就再无回头路可走。
在余墨迈步出门之前,颜淡出声。
颜淡“你竟然不想碰我,还要休了我,我气疯了。芷昔保留了从前的记忆,她还在守着你等着你。适才你只要说一句,回到她身边,她就是你的了,可是你没有。我就想一定要再给你这条笨笨的小黑鱼一次机会。”
颜淡“其实,我刚才说的都是气话。就算你迈出这道门槛,我也会一直等着你的。你终身不娶,我就终身不嫁。”
颜淡“连小莲,那个还未来得及出生就被抹去的孩子,我真想为她做点什么。”
余墨低头看高高的门槛,踌躇了一会儿。
余墨转过身,颜淡还不太敢相信自己就这样把他留住了。她已经做好了再熬个千百年的心理准备了。
余墨“颜淡,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洗洗睡吧!”
余墨招呼她,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他首先用帕子浸了清水,把颜淡脸上的胭脂和口脂给擦干净。
他适才一直在担心颜淡会不卸妆就睡。这妆容用了很厚的铅粉。铅粉有毒,颜淡明天起来脸定会不适。
他本想着等颜淡睡着了,再过来看看。
为了把铅粉卸干净,余墨还倒了点酒给颜淡擦脸。
颜淡看余墨在她脸上折腾了大半天,撇撇嘴。
颜淡“真麻烦,我以后都不化这么厚的妆了。”
余墨“颜淡清丽出尘,本来就很漂亮。根本用不着他们。”
余墨再用帕子浸了清水擦了一遍颜淡的脸,把酒洗干净。
这一切做完,两人抵膝而坐,四目相对,气氛就变得很微妙了。
余墨转转手上的玄扇。颜淡眼角余光瞄被她挪到喜桌上的红玉酒壶。
颜淡“我们要喝合卺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