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渊没带颜淡回客栈,而来到附近的山林。
春林繁花盛。草地上铺开一张毡布,芷昔跪坐其上,从毡布上拿起一朵淡粉牡丹插在花篮中间,而后又取了三四枝条低垂的雪白山花插进去。
唐周抱着一束山桃。芷昔挑拣了几枝,仔细添在牡丹和山花中间,便捧着花篮走向颜淡。
颜淡看添进山桃变得淡雅怡人的花篮,心中悲苦。
山桃如旧,她和余墨再难圆。
芷昔的目光掠过应渊,柳维扬发现少了一个人。
芷昔“余墨呢?”
她看向应渊问。
应渊“回琅阑山了。”
应渊微不自然道。
芷昔兀自点头,什么话都没说,抱着花篮走了。
应渊恼瞪颜淡。
颜淡耸肩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尽力了!
应渊长叹口气,追上芷昔。
应渊“芷昔……”
他唤,声音发颤。
芷昔回头,他便开口。
应渊“当时我也在。颜淡做了最大的退让,余墨自觉愧对颜淡。”
芷昔阖眼后睁开,面上的愁苦之色浓厚了一分。应渊面上发狠,道了一句。
应渊“这已是死局。”
把花篮中含苞待放的山桃一枝枝挑出来,弃之于地。芷昔看了一眼,头偏向了一侧。
颜淡想到这山桃荒置山野,凋败也无人理,心中一痛。蹲到地上,将一枝枝山桃捡起来。
应渊“颜淡,该清醒了!”
应渊语带责备。
应渊“他连一心一意只爱你都做不到。”
这时,芷昔猛然吐出一口鲜血,双眼一闭向后倒去。
应渊“芷昔?”
应渊接住芷昔,把她放到草地上。扪过芷昔脉,应渊痛声呼唤一句。
应渊“芷昔!”
颜淡“姐姐,她怎么了?”
颜淡凑过来问。
应渊红着眼睛对颜淡道。
应渊“你赶紧去把余墨带过来。芷昔若出事,我绝不放过他。”
芷昔的四叶菡萏真身在应渊怀里若隐若现。颜淡明白过来,芷昔竟然为此自绝了。
颜淡“我去找余墨。你一定让芷昔撑住。”
嘱托完,颜淡连滚带爬地走了。
颜淡襄城截下余墨回到客栈。芷昔已变成一株四叶菡萏养在蕴含灵力净水之中。应渊每天都要输注灵气留她一命。
余墨颜淡来时,他已憔悴得不成人形。
他一见余墨,便锁了余墨的喉,把余墨按在梁柱上,恶狠狠地道。
应渊“芷昔死,我必杀你。”
应渊“还有颜淡。”
他看向颜淡,眼底没有一丝情感。颜淡不禁颤栗了一下。
余墨蹙眉看了一眼应渊,便望向净水瓶中那株神魂离散,岌岌可危的四叶菡萏。亦是心神俱震。
余墨“芷昔!”
他推开应渊,扑到净水瓶前,一下子眼睛就红了。
无论如何他也想不到,才三思不见,已是这副光景了。
这株洁白胜雪的四叶菡萏要凋了。大量的灵力输注给四叶菡萏。他多么希望她不要凋谢,不要死,不要消失。
大颗大颗的眼泪自他眼里滴落。他哭得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输注再多灵力都无济于事,余墨长声一唤。
余墨“芷昔……”
趴倒在净水瓶一侧。
颜淡上前,站到净水瓶的另一侧,颤声道。
颜淡“芷昔,余墨来了,你振作一点。”
颜淡“颜淡不要失去姐姐,求你了。”
雪白菡萏又凋落一片花瓣,没有丝毫起色。
这时,应渊眼底一亮,对余墨颜淡道。
应渊“你们告诉她,你们再不分离,像从前一样相信对方,亲密无间,回琅阑山就成亲。兴许能有用。”
颜淡亦反应过来。芷昔此番自绝,是自责自己拆散了她和余墨。
颜淡果断拉起余墨的手,对芷昔道。
颜淡“我和余墨回琅阑山就成亲。你快醒过来。我要你看我穿上嫁衣,还要你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余墨面前。”
半合的菡萏花苞重新怒放,四叶菡萏神魂稳固,重复生机。
余墨叹口气。颜淡在他肩头一拍,以示安慰。余墨将肩上的那只手攥进掌心,抬起眼眸,眼底一片热烈。
余墨“自私卑鄙,就这一次。”
光被这样看着,颜淡都会面红耳赤。这全全然然是她的余墨,颜淡开心一笑。
颜淡“余墨。”
扑进这眼前人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子,头搁在他的肩头。她本来就是极喜欢和余墨亲昵的。
早如此多好呢?连累芷昔吃这份苦。
应渊长叹一声,把四叶菡萏连带净水瓶一并拿走。
这里的应渊,余墨,颜淡都太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