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苦记八百年

忘川河畔。

柳维扬没等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摆了张棋盘。颜淡正好棋瘾上来，自告奋勇陪他下棋。

颜淡与他大杀三局，没看到应渊的身影，招呼唐周代替自己继续陪柳维扬下。自己一个人顺着忘川河而下。

走一段路，果然看见了应渊。

颜淡“你在做什么？”

颜淡轻步从后方靠近，突然出声。

应渊听到颜淡的声音，急忙挥散面前的图像。

颜淡看得很清楚。不就是余墨在抱芷昔吗？这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想当初余墨抢了芷昔，她可是在门外听了整整一个时辰。

应渊也在场，不过他不记得了。颜淡深感自己脆弱心灵饱受伤害。

她很迷惑应渊对此的态度。颜淡轻咳一声问。

颜淡“你，芷昔，余墨，你们三个人就这样了吗？”

应渊转身冲颜淡一挑眉。

应渊“你还有别的办法？”

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才没有别的办法，她压根不想管。

颜淡赶紧摇头。

颜淡“谁让芷昔喜欢你，又喜欢余墨呢？”

应渊淡淡一笑。

应渊“我也喜欢你，你要不要来我身边？”

要是搁以前，颜淡一定会质疑。听了应渊的那番真情表白，半心救命恩，地涯温暖陪伴，而且他还为自己做了那么多。颜淡不怀疑应渊喜欢自己。

颜淡“如果你能放下芷昔，也不是不可以。”

颜淡看应渊一眼，转过身故作认真。

应渊“哦，你想通了，比起余墨，觉得还是我好。”

应渊走到她面前，端详她笑问。

揽过她的肩，与她并立在忘川河之畔。

应渊“你曾在这八百里忘川，苦渡八百年，只为不忘怀我。我亦是十分感动。”

颜淡遥望那些提着引魂灯的渡川者。他们赤足长串长串走在忘川河里，间或被忘川水吞噬一个。

忘川水吞噬一个亡魂，颜淡哆嗦一下。

颜淡“我为何要渡川？”

她宁愿灰飞烟灭也不要到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来。真不敢想象是发生了何事，她要被逼渡川。

应渊脸上闪过一丝复杂。

应渊“为我剜心的是你，我把你认成了你姐姐。但我在见到你那一刻，就认出了你，可是我不知道你的性格是那样敢爱敢恨，极致爆烈。再加之我身居高位，素来清心寡欲，人情生疏。我无法体谅你的心情。”

应渊“不知道你见到我那一刻，激动不能冷静。”

应渊“萤灯意图陷害你姐姐，我帮她，还要带你上天刑台。我们就这样两相冲突，短兵相接。终于，你哀痛欲绝，跳下了天刑台来到了这忘川。”

颜淡听完后问。

颜淡“你就认不出我和芷昔吗？”

应渊想，他认得清，只是芷昔也会剜心救他。他毒清醒来，看到芷昔，就理所当然地以为是她了。

没得到应渊的回答，颜淡摇头。

颜淡“你这种人，我怎会苦记了八百年，我图什么呀？”

应渊“你还是觉得余墨好吗？”

应渊不解问。

天刑台舍身相护，琅阑山九百年如一日的体贴照拂，一片鱼鳞赠她一身九鳍之力相护，为她放弃四海龙尊位。

余墨……颜淡现在还能从这个名字里汲取回忆的暖。

应渊“可他背叛了你。”

应渊多少有些为当初的自己鸣不平。他和她之间只是生了误会。而余墨对她的背叛，那可是实打实的，不存在任何误会。

颜淡和芷昔之间，他当然选颜淡。颜淡为他剜了半片心，而芷昔没有。芷昔爱上余墨，还负了他。

应渊的话无疑活生生从颜淡心头剜了一块肉。

她又想起自己带着重伤不醒的余墨在忘川度过的三百六十多天。她当时最大的心愿，就是余墨能醒来，和他一起看忘川五百年一次的夕落。

她的付出，她的深情，余墨难道真的一点都没感受到吗？

他怎么能那么果决地转身？收回一颗心，将之赋予另外一人。

他和芷昔许多年前的那一会，真就如此深刻吗？深刻过他们九百年携手共进，相守相望之情。

她是多么希望九百年朝夕能抵过余墨那一瞬的心动。

望着忘川奔流不息的河水，静默许久，应渊轻笑出声。

应渊“我们都应该沉香如屑。”

颜淡“把我们的心碎成一块块，他们就像终于找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走到了一起。佳偶天成，从此只有幸福没有痛苦。”

颜淡后槽牙磨平。

生死离别，生生世世永不相见。颜淡狠狠地在心里诅咒。

应渊看颜淡，眼里隐伤淡淡。他是无法像颜淡这样肆意去恨的，他刚才还在想，只要余墨能让芷昔开心且活着，他放手也不是不可以。

颜淡没有像他一样尝试过随时都有可能失去的恐惧。

颜淡与应渊商量。

颜淡“我想看看后面发生了什么？”

应渊也好奇，结手印念咒生成影像。

颜淡倒抽一口凉气。

帐幔深深，是床！

颜淡“就如此迫不及待吗？”

颜淡咬碎一口银牙。

应渊看了一会儿，扶额头疼道。

应渊“是芷昔把镯子取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