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她想到了唐周。
颜淡“我和唐周一起去找神器。”
和唐周一起闯荡江湖,你们谁也管不了我。她颜淡何其有幸,两位姐夫。
应渊闻言看了余墨一眼,表情是大写的头疼。余墨没什么表情,眼里通透一片。
最最头疼的当然还是芷昔。
这时唐周进来了,手上拿着一串糖葫芦。芷昔接过糖葫芦,塞到颜淡手上。将颜淡往唐周面前一推道。
芷昔“第三件神器在皇宫,你带颜淡去取吧!”
芷昔“颜淡,记得取异眼。”
颜淡应了一声,就和唐周出门了。
二人走后,芷昔看一眼应渊,再看一眼余墨。
都不是省油的灯!她究竟是怎么招惹到他们了?
芷昔真是三生有幸。
那二人正在等她说点什么,芷昔一言不发,转身上楼。
应渊扭头看余墨,略带嫌弃。
芷昔为什么要用看余墨的眼神看他?
余墨继续坐回桌边喝茶,应渊上楼去找芷昔。
应渊从楼上下来,神清气爽,高步阔视自余墨面前经过。余墨扫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茶杯,问。
余墨“问到了吗?”
应渊猛然回神。他还在想如何掩饰自己因为太想芷昔而忘记了正事。余墨目光已闪过一丝了然,起身走开。
应渊望着他的玄袍背影想。这也不能怪他,芷昔今日格外热情,他的身心都仿佛达到了极乐。余墨没有试过,怎能识得其中滋味呢?
应渊笑了笑,也走了。
客房,柳维扬正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大开的窗户,正对街道上。街道上,男子一身红衣,气宇轩昂,女子一身粉衣清丽可人。二人并肩行来。
不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柳维扬过去开门。
柳维扬“第三件神器拿到了吗?”
唐周点点头,到屋中向他展示了一面,造型古朴的星云纹铜镜,镜面泛着莹光,如水照人。
柳维扬看一眼,道。
柳维扬“想必这是理尘。”
唐周“理尘据说是天极紫阳昭圣帝君所掌的神器。”
唐周道。
柳维扬接过理尘,轻抚镜面,试图从中找到片段关于从前的记忆。
理尘光可鉴人的镜面光华大作,柳维扬整个人仿佛突然被操纵,像提线木偶一样子,双臂大张,脖子高扬,表情扭曲似在承受极大痛苦。
唐周心惊胆战地看着,直至理尘光华收敛,柳维扬神色恢复如常。
唐周“如何?”
唐周上前问。
柳维扬点头。
柳维扬“理尘是我所掌的神器,我丢失的记忆在夜忘川。接下来,恐怕不能与唐兄同行了。”
唐周一点一点地问。
唐周“这件神器是理尘,它助你恢复了从前的记忆。”
柳维扬点头。
柳维扬“第四件神器地止能助你恢复记忆。”
唐周“夜忘川有柳兄的秘密,去吗?”
唐周转头问颜淡。颜淡早就不在了。
颜淡心事重重走到余墨房门前,正准备敲。
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余墨出现在她面前,疑惑看她。
此时,颜淡面对余墨只余尴尬。
颜淡“第三件神器是理尘,柳维扬恢复了过去的记忆。他记忆中的秘密在夜忘川。你去吗?”
余墨“应渊会去。”
余墨答。
颜淡“你留下来保护芷昔。”
颜淡惊道。
余墨没答是,也没答不是。
颜淡拽手边袖子的轻纱,欲言又止地看了余墨好几眼。
余墨摇摇玄扇,睨眼看她。
余墨“放心吧,我不会重蹈覆辙。”
余墨不会允诺做不到的事。他能明确表示,那一定不会再做了。颜淡惊喜道。
颜淡“你想通了。”
余墨点点头。被余墨明亮的大眼睛看着,颜淡觉得自己做点什么,表示自己不再怀疑。
颜淡“鱼鳞还你。”
颜淡摊开手心,变出余墨的鱼鳞。与其忐忑不安想余墨何时来向她讨鱼鳞,不如主动还他。她已经没有留着的理由了。
颜淡总觉得余墨看她的那一眼太过高深莫测了。
缓缓地,他从她手中取过了鱼鳞。
真的收回去了。
颜淡怅然若失地看自己空空的掌心,听见余墨在她头顶说。
余墨“异眼,你自己收着。”
余墨关上了门。颜淡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她到皇宫寻绛辰,发现她竟真的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凡人,为裴洛生儿育女。
裴洛也遵守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后宫唯她一人,与她恩爱两不疑。
他们的恩爱,从他们举止言谈之间,颜淡亦有所了解。
临别前,绛辰拉着她手,问她和余墨如何了,满眼的期许。
所有人眼里,她和余墨都是幸福恩爱的一对。
但那只是曾经,而今造化弄人,种种机缘巧合之下,她和余墨已经分道扬镳了。
好一场人生若只如初见。
绛辰见她不说话,便在她的手背上轻拍。
爱有时是相互的成全。
相互成全?
绛辰为了给裴洛生子,舍弃妖身,舍弃绵延寿数。然而裴洛却只是为绛辰舍弃后宫佳丽三千。
裴洛是人,也许于他而言,这样的牺牲很大。但在他们妖看来却不值一提。人间富贵,妖向来不屑一顾。颜淡本身就是妖。
在她看来,裴洛为绛辰做的远不及绛辰为他做的。这样的相互成全?不过是一个人一厢情愿的付出,另一个理所当然地接受。不可取。
余墨亲手自她手上收回鱼鳞,斩断了唯一亲密联系。他于她,也该是翻过去的一页了。
九百年,五百年,她花在余墨身上的时间总共一千五百年。没有开花也没有结果,总是莫名其妙地夭折。
她是时候该清醒了。一个满心都是别人的人,不值得她浪费大好时光。
从此,他和芷昔如何深情虐恋都与她无关。这一切不过是余墨自找的罢了。
余墨亲手收回了鱼鳞。
颜淡心中似有千丝百缕在搅,每一段与余墨的有关的记忆都让她倍受折磨。
她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更好的,会有结果的人呢?
芷昔薄愁淡紫衣衫,应渊如昔白衣,余墨一身深沉玄衣,并肩行走在轻雾缭绕的大街之上。
芷昔每天早上都会出门,吸收天地灵气。她一与凡人无异的娇弱花仙,身边没人跟随保护怎么能行?
以前是唐周,他来了之后,这种事自不会假手他人。唐周知难而退。
本想好好看看这繁华人间,他和芷昔一起。两个人一起。
没想到又来了一个余墨。
这个余墨可比唐周难缠多了。余墨不仅芷昔清晨出门要跟,芷昔稍一走动都要跟。芷昔和颜淡说话时,他的身影在背后。芷昔找柳维扬下棋消磨时间,他在一旁摇着玄扇。
应渊特别想和他说,你打颜淡身边来,就回颜淡身边去,别老跟着他和芷昔好吗?
你看这里满当当的,真的没有你的位置。
可他就是阴魂不散,像一只难缠的苍蝇。就是苍蝇,正好他穿的是黑色。
芷昔也在意此事,有好几次出门看到余墨的身影,直接转身回屋。
应渊想,还是直接拉他出去打一场,直接打成重伤好了。应渊望着余墨摩拳擦掌。余墨发现他的敌意,只是摇着扇子,轻轻一笑。
花布衣裳的小女娃打拐角处而来,芷昔停下了步伐。应渊看到小女娃花篮里的花还带着清晨的露水,十分的娇嫩。
余墨的注意力全在芷昔身上,他似在盘算什么,并没有注意到小女娃和她的花。
应渊掏钱,正准备给芷昔买一枝。
小女娃望着余墨说。
龙套“先生,早春花事好,花好人更圆,为你家娘子买一枝花!”
应渊掏银子的手一顿。怜惜你一个小姑娘起早卖花不容易。哪知一转眼,你就拆我台?
余墨“好啊!”
余墨展颜一笑,弯下腰从小女娃的花篮里拣了一朵又大又红的牡丹。
应渊看得心惊肉跳。好俗啊!
不仅如此,他还直接把花插到芷昔的发髻上了,都没有经过芷昔的同意。
头上被插一朵如此俗艳的花,芷昔怒瞪余墨,杏核大眼溜圆,面颊鼓起,弧度变得圆润。
余墨死不悔改,反瞪她。芷昔就更气了。
也只有余墨,他是万万不敢如此让芷昔生气的,怕她黯然伤神。
应渊从篮子里挑了一枝带着清露的春兰递给芷昔。
应渊“空谷怀香,你别和他计较。”
芷昔高兴地自他手上接过春兰,放在鼻梢轻嗅。朝他这边靠靠,眉眼中自然流露出亲昵态。
此刻,他看的是她的真身。雪白菡萏在风中轻颤,美不胜收。
余墨付了钱,小女娃提着花篮正准备走。
芷昔“小妹妹,等等。”
芷昔叫住可她,从篮子里取了一枝淡粉的山桃花,给了她十两纹银。
龙套“谢谢姐姐。”
小姑娘收到银子,用牙齿咬咬,蹦蹦跳跳地走了。
芷昔把手里的山桃交给余墨。余墨不确信地问。
余墨“这是?”
应渊笑道。
应渊“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们还等着到琅阑山喝一杯你和颜淡的喜酒哩!”
余墨的脸色蓦地一变。
应渊幸灾乐祸。
应渊“可千万别如此,芷昔会不高兴的。”
余墨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