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发现秘密

我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将后面的话咽回去了。

　 赵南茜都没有开口的事，我也没有资格去说，而且凭丁程鑫现在这情况，知道囡囡是他的女儿，也做不了什么，总不能把事情闹开，让丁程鑫把囡囡抢过来。

　　事情没有想象的那样简单。

　　听我提到赵南茜，丁程鑫波澜不惊的眸子终于有了一丝变化，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赵南茜能让他情绪有一丝波动。

　　我看了眼他打石膏的脚，说：

赵南笙我送你回去。

丁程鑫不用……

　　我冷声打断他的话：

赵南笙别多心，我只是看在一起在孤儿院长大的情分上送你一程，走吧。

　　见他腿脚不便，我本想搀扶一下，他却让护士找来了拐杖。

　　我心里泛起苦笑，他为了赵南茜可真是守身如玉，生怕跟我牵扯上什么关系。

　　丁程鑫杵着拐杖走在前面，我替他拿着药和画板后面跟着。

　　我们在医院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本以为他会与我一起坐后座，他却先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看着他冷冽的侧脸，口罩也不能完全挡住脸上狰狞恐怖的疤痕，心里的那点不快也顷刻烟消云散。

　　我拉开后车门坐了进去，他报了地址后，一路上无话，一直沉默到下车。

　　下车后有一小段路才到出租房，丁程鑫杵着拐杖停下来，伸手：

丁程鑫把东西给我吧，你也早点回去。

　　我盯着他反问：

赵南笙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

　　我的话让他伸出的手顿在了半空，四目对视，半响后，他眸光微闪，转过身，冷冷地说：

丁程鑫随你。

　　丢下这句话，丁程鑫杵着拐杖往前面走。

　　这是一条地面坑洼不平的小巷子，连续几天下雪，地面湿漉漉的，还有积水，有几次丁程鑫踩在了积水里，裤脚被溅满了污泥。

　　我看着他单薄消瘦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上楼梯时，他有些吃力，却没有开口要帮忙的意思，忽然，他一脚没踩稳，身子朝后仰。

赵南笙小心。

我在后面扶住他。

站稳后，他语气冷冷地说了声：

丁程鑫谢谢。

杵着拐杖继续往前走。

丁程鑫是骄傲的，他的性子比谁都倔，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了，又怎么不了解。

　　他本可以有一个璀璨的人生，凭他的画画天赋，成为世界顶级画家也不是没有可能，他是最闪耀的一颗星。

可如今从他身上再也看不到那种光芒，仿佛整个世界一下子全暗了。

　　 到了门口，丁程鑫拿了钥匙开门，那是我第一次踏进他现在居住的地方，屋内很凌乱，地上铺满了废弃的画，桌上摆满了酒瓶子，床边，桌子边缘，也都滚落着空酒瓶子，难闻的酒味扑面而来，我下意识皱了皱眉。

　　他坐在床沿，声音冷漠的赶人：

丁程鑫现在你可以走了。

　　我恍若未闻，将药与画板放在床上，弯腰去收拾酒瓶子：

赵南笙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

　　以前的他可是滴酒不沾。

　　如今从这些空酒瓶子的数量来看，他不止是喝酒，而是酗酒。

　　丁程鑫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又迅速移开，低头摘下口罩，露出那张满是伤痕的脸，随手从床头拿了烟点上。

　　我惊愕不已，他吸烟的动作娴熟优雅，曾经说讨厌抽烟的他，终究变成了口中那个自己讨厌的人。

　　他深深地吸了几口烟，像一个瘾君子又缓缓吐出，嗓音沙哑地喊了我一声：

丁程鑫南笙。

赵南笙嗯？

　　我望着他，期待他的下文，他却忽然不说了，只是低着头，嘴里轻轻地喊了几次我的名字，像是喊给自己听，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悲伤，仿佛这个名字，他曾在无人的时候喊过成千上万次。

我的鼻尖一酸，特别难受。

指尖的烟燃烧着，他的手轻微颤抖，目光落在指尖的烟头，眼睛忽然就红了，他连忙侧过身，又狠狠地抽了一口。

　　他似乎在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让情绪外放。

　　这样的丁程鑫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我心口狠狠一抽：

赵南笙你、怎么了？

丁程鑫没事。

他仰着头，抹了抹眼角，目光幽远地盯着窗子外面：

丁程鑫忽然想起在孤儿院的日子。

　　我又何尝没有怀念过

　　我知道丁程鑫揣着有心事，他不说，我也不追问。

　　我将空酒瓶子都收拾了，看了看时间，已经中午一点了，我问他：

赵南笙要吃什么？

　　丁程鑫又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抽烟，我看了眼厨房，也没有再征求他的意见，打开冰箱，里面只有酒跟面，幸亏还有两个鸡蛋，也就只能煮两碗鸡蛋面了。

　　我煮面的时候，能感觉到背后一直有一道灼热的目光。

　　煮好后，我将面端出去，他看了一眼：

丁程鑫已经很久没有吃你煮的东西了。

　　以前我们两个合租在地下室时，半夜饿了也会用电饭煲煮面条，只是仔细想想，那真的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赵南笙趁热吃吧。

我将筷子递给他。

　　他低着头接过筷子，他用的是左手，我心里再次震惊，他苦笑了声，轻描淡写的说：

丁程鑫右手废了，使不上力。

　　他可是画家，手就是他的第二生命。

如今他却说，他的右手废了，那这满地的画，都是他用左手画出来的？

惯用右手的他，是怎样克服困难与沮丧开始学会用左手？

当年那场对他来说毁灭性的大火，他到底是怎么挺过来的？

从天堂坠入地狱，那是一段怎样的灰色人生？

　　我心里忽然堵得慌，像是有一块大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来。

　　从进屋后，他摘了口罩便不再与我对视，他是怕狰狞的疤痕吓到我。

赵南笙没有治好的可能吗

我一开口，才知道声线有些哽咽。

他笑了笑，依然云淡风轻：

丁程鑫没用的，这样也挺好，活着……挺好。

活着……

生不如死的活着。

　　这一顿饭，我毫无胃口，目光一直注视着他轻微颤抖的右手。

　　他吃完后，瞥了眼外面的天色：

丁程鑫你该走了，今天过年，你必须回马家。

　　我抿了抿嘴角，心里有很多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离开丁程鑫的出租房后，我的情绪一直很低落，根本没有去想待会回到马家要怎么交代，满脑子都是丁程鑫抽烟时落寞的样子，他云淡风轻说手废了的语气，还有那满地的酒瓶子。

　　这一年以来，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呢？

　　丁程鑫从未亲口说过爱我，那层窗户纸从未捅破，他喜欢上赵南茜，其实也算不得背叛，只不过是我自己一厢情愿。

　　我都没有资格去责怪他。

　　抛开爱情，我与丁程鑫还有青梅竹马情谊，看到他如今的样子，心里又怎会好过。

　　也就在那一刻，我忽然真正放下了，不恨不怨了，只剩下心疼，亲人之间的心疼。

　　我失魂落魄的回到马家，大厅没有人，我也直接回房了，刚推开门，就被马嘉祺抵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