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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其凉(主线第一章)

幻海故国

  公元1467年,12月,鲛国覆灭的第四月。

  北风其凉,雨雪其雱。寒潮到来,漫天的大雪覆盖在鲛国的土地上,路边的枯松沉压着厚厚的积雪,北风呼啸,夹杂着雨雪透过层层冬衣,透过皲裂的皮肤,狠狠地刺痛人的骨头。这是种无法避免、无法克制的疼痛,人们只能继续裹紧衣服,咬紧牙关去忍受。

  凛冬的雪也延缓了诺尔洛斯军向鲛国的推进。他们预料不到鲛国的冬天是如此寒冷,他们修筑的防线被雨雪覆盖冲垮,他们的蒸气载物已冻结无法发动,他们的士兵没有御寒的衣物被冻伤甚是落下残疾。没有住所没有衣物没有生活保障,指挥部下达的命令无法执行,军队的斗志消沉到了极点,成百上千的人开了小差。在天气转暖、援军补给到达之前,诺尔洛斯军不会再有任何行动了。

  在这悲惨的冬天,道路结冰,寒潮一阵接着一阵,永不停息,一切都暴露在凛冽的寒风中。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外出。但,这是一个逃离追捕的好机会。

  薄幕府与诺尔洛斯军勾结,攻陷了西南将军花前坐镇守的衍水五城。花千树怒斩诺尔洛斯和薄幕府的来使,遭到了双方的通缉追杀。花千树只好跟随谪客柳卫组成的帮派逃离衍水城,投奔其他反薄势力。

  寒冷刺骨的天气阻碍了追缉人员的追杀,再加上漫天大雪随时会覆盖马车、马蹄走过的印记,这是一个远走高飞的绝佳机会。

  12月的一天深夜,谪客的领导者柳卫带领他的追随者悄悄离开了衍水城。

  “王师!我们已经到哪里了?”柳卫驾着马车,行驶在帮派的队首,他的旁边坐着王师王楚园。他提着油灯,眯着眼中向前方看。很可惜,在茫茫的大雪中,他只能看到色泽如铁的寒冰以及无边的黑暗。

  “我们已经出了花前坐的统辖范围了,下面是...下面是...”王楚园凑在油灯下看地图,可他怎么也看不清。

  王楚园是谪客派里的元老级人物,他到来的时间甚至比柳卫还要早。柳卫很尊敬他,把他当做军师,称之王师。

  “哎呀我也不知道到哪了。”王师地图已经被打湿了,无法查询。“我们需要找个地方停下修整,我们有很多的老人孩子已经冻的受不了了,陈化成的伤也在......”

  “够了王师!我说过了,我们所有人都会没事的,所有人,都会,没事的,我们都会活着!明白吗?我已经派出花千树和陈木楠去寻找能住一夜的地方了。”柳卫很不愿提及自己队伍的伤亡,他也很厌恶别人提及自己队伍的伤亡。

  王楚园知趣的闭嘴了,又研究起那个打湿模糊不清的地图来。

  远处,茫茫黑暗处,亮起了一盏给人慰藉的灯光。

  “是千树。”王师虽然老眼昏花,但看人还是很准的。

  花千树骑着马,逆着寒风缓慢地来到柳卫的马车旁。

  “我亲爱的孩子,你有发现什么吗?住所物资废墟都行。”柳卫强忍着脾气,对花千树说。

  “柳公,王师。我和陈木楠在前方发现了一座废弃的村庄,应该够我们住一夜。木楠已经在那边候着了,我带你们去。”

  “所有人,跟紧我。我们找到了一处住所,我们所有人都会没事的,我们会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的。”柳卫转身,展开双臂向身后的追随者许下承诺。有了这份承诺,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来,架着马车、马匹紧紧跟着柳卫。

  一路上除风雪很大外,都还很顺利。这个地方叫刀石村,村民们为躲避战乱不得不离开这里。等到花千树带领谪客帮都来时,陈木楠已经升起火,暖和好几间房间了。

  陈木楠是邶水城陈琛将军之子。陈家和花家在花千树和陈木楠小的时候就帮他们定下了这门当户对桩娃娃亲,旨在加强两家间的联系。木楠虽为将军之子,却不爱习武,钟爱读书与冶香,少不了一身的书生气。这与爱舞枪弄棒、性格强硬的花千树形成了强烈反差。谪客派的此次出逃,就是为了投靠邶水城的陈琛将军。

  陈木楠见到了自己的车队,连忙挥手。

  “我亲爱的孩子,这里没有什么隐患吧?”柳卫下了马车,没等到木楠回答,便转身忙其他事了。

  陈木楠欲言又止,只好尴尬地寻找自己的花千树。花千树在拴马,他便乐呵呵地凑上去:“千树。”

  “怎么样?没发现啥危险吧?”花千树掸了掸身上的雪,望向他。花千树对陈木楠的情感非常复杂。她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陈木楠,她目前也不想出嫁,但她从小就收到了陈家的多方帮助,可以说是花家在放养千树,而陈家在不停地接济她。在和陈木楠说话时,她尽量会展示自己温柔的一面。

  “咳咳,经过我的严密搜查,没有,很安全。但是吧,在这村子的西北角有灯光。我就想等人到齐后咱们再去拜访,人多力量大安全些你说是......”

  “带我去。”千树对木楠说的话很无奈又好笑。他好像是错的,但好像又能找到对的地方。千树从马上抽出佩剑,走在了前面。

  “哎,千树,千树,我意思咱们多找点人去安全点......”很显然,千树并不同意他的观点。千树一直想成为帮派除柳卫和王师外的第三把手,而此时他们俩正协助指挥队伍搬进这些房子里,所以她要悄无声息地把这个隐患处理掉。他们的队伍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千树跟着木楠,冒着大雪向那个有灯光的房间前进。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大雪上,“吱呀吱呀”的声响让人心烦。

  “等会他们人多,或是情况不对了,你就赶紧回去通知柳公。”花千树轻声说。

  “千树这么厉害,怎么会打不过呢,我也会帮你的。”木楠顿了顿,“之前在衍水城的时候,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如此这般的追杀你?”

  陈木楠还不知道花千树杀害薄幕府和诺尔洛斯来使的事情。

  “你想知道?行,等解决了这个隐患我就告诉你。”

  快到木楠所说的那间房间了。

  “好,我们要不要想个策略?咱总不能直接闯进去吧。”陈木楠拦住花千树。

  “行啊,你说怎么做?”

  “我觉得吧,应该......”

  “我觉得吧,你们直接进来就好了,我又不会吃了你们。”一个打着颤的声音从木楠的身后传来,吓了他一跳。

  “我,张洛,一个战场怂逃兵。你们是西南边马车队的人吧?快领我去,我要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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