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林间的风带着几分凉意,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怪人扛着秦羽书,在密林中穿梭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前停下。庙门早已腐朽,门板斜斜地挂在门框上,露出里面布满蛛网的神龛。
他轻轻将秦羽书放下,拍了拍她的后背,想叫醒她,却见她脑袋一歪,嘴角甚至还挂着浅浅的笑意,显然早已睡得不省人事。“真是个心大的丫头。”怪人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语气里却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都成阶下囚了,还能睡得这么安稳,也不知该说你胆子大,还是缺心眼。”
他走进破庙,四处打量了一番,从角落里捡来一堆干柴,堆在神龛前,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苗“腾”地窜起,照亮了不大的破庙。温暖的火光驱散了夜的寒凉,也映亮了怪人脸上狰狞的疤痕,却奇异地冲淡了几分阴鸷。
怪人走到秦羽书身边,指尖轻轻一点,解开了她的穴道。他脱下身上的青衣外衫,盖在秦羽书身上——外衫上还带着他的体温,带着淡淡的草药气息,将秦羽书裹得严严实实。做完这一切,他才走到篝火旁,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闭目养神,呼吸渐渐平稳。
第二日清晨,阳光透过破庙的破洞,洒在秦羽书的脸上。她缓缓睁开眼,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看到身旁的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烬,而不远处的石头上,坐着那个狰狞的怪人,正望着庙外的树林发呆。
直到这时,秦羽书才彻底清醒过来,想起昨夜被掳的经历。她心里“咯噔”一下,悄悄从地上爬起来,踮起脚尖,一步一步往庙门口挪去,动作轻得像只偷油的老鼠,生怕惊动了怪人。
“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秦羽书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施了定身咒。她缓缓转过身,拍了拍胸口,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一抹讨好的笑:“大叔,您醒啦!我……我这是准备去外面给您找些吃的,您看,这荒山野岭的,总不能让您饿着肚子吧?”
怪人站起身,一步步走向她。他的个头比阿离还要高出大半个头,阴影笼罩在秦羽书身上,让她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半步。“哦?是吗?”他挑眉,独眼盯着秦羽书,眼神里满是审视,仿佛要看穿她的心思。
“当然是啦!”秦羽书连忙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心里却早已把怪人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难道大叔您不饿吗?这都快晌午了,我们总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饿倒是不饿,”怪人话锋一转,指了指庙外的一个方向,“不过,这附近好像有条小溪,里面的鱼很鲜。既然你这么有孝心,就去给我捕条鱼来当早餐吧。”
“捕鱼?”秦羽书的笑容僵在脸上,心里满是抗拒,“这大清早的就吃这么荤腥,不太好吧?再说,小溪里的鱼那么小,也不够塞牙缝的啊……”她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谁要给你捕鱼!我自己都不会捉鱼,还想让我伺候你?
“老夫我就偏爱此道。”怪人的声音冷了下来,独眼微微眯起,带着几分压迫感,“你捕,还是不捕?”
秦羽书看着他冷下来的脸色,知道再反抗只会自讨苦吃。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行!捕就捕,谁怕谁啊!不就是捕鱼吗,有什么难的!”说完,她气呼呼地转身,朝着庙门口走去,脚步又快又重,像在发泄不满。
“喂!站住!”
怪人突然开口呵止,秦羽书的脚步猛地顿住,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她嘟着嘴,转过身,没好气地问道:“又干嘛!难道我连走哪条路都要你管吗?”
怪人指了指与她前进方向相反的方向,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调侃:“你走错方向了,小溪在那边。”
秦羽书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脸瞬间涨得通红,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冷哼一声:“我……我就是想先看看这边的风景!”说完,头也不回地朝着正确的方向走去,脚步快得像在逃跑。
怪人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很快又恢复了冷硬的表情。他不紧不慢地跟在秦羽书身后,像在监督,又像在保护。
小溪很快出现在眼前,溪水清澈见底,阳光洒在水面上,泛着细碎的金光,几条小鱼在水中欢快地游着,无忧无虑。秦羽书站在溪边,看着水中的鱼,犯了难——她自小在现代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穿越到桃花岛后,有哑奴悉心照料,到了鬼谷,又有阿离为她打理饮食,别说是捕鱼,就连厨房都很少进,最多只会煮些简单的粥。
她捡起一根树枝,蹲在溪边,学着别人捕鱼的样子,将树枝伸进水里,试图将鱼赶到岸边。可小鱼灵活得很,总能轻松避开她的树枝,甚至还在她的手边游来游去,像是在嘲笑她的笨拙。
日头渐渐升高,阳光越来越晒,秦羽书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衣服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可她连一条小鱼都没捉到,反而累得腰酸背痛,肚子饿得咕咕叫。
她抬头,看到怪人正坐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乘凉,优哉游哉地看着她,脸上还带着几分看好戏的表情。秦羽书的火气瞬间就上来了,她扔掉手中的树枝,“啪”地一声摔在地上,气鼓鼓地淌着水走上岸,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双手叉腰,对着怪人大喊:“我没力气了!要吃鱼你自己捕去!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不捕了!”
怪人看着她像只炸毛的小猫,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他没有说话,只是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手指轻轻一弹,石子像箭般射向溪水。只听“啪、啪、啪”三声,三条肥美的鱼便被石子击中,翻着白肚皮,漂到了岸边。
他站起身,走到秦羽书面前,指了指地上的鱼,语气平淡:“起来,烤鱼去。”
“啊!”秦羽书彻底崩溃了,她双手拍打着地面,对着怪人大声哭喊:“我不会烤鱼!我连鱼都不会杀,怎么烤鱼啊!你这是故意刁难我!”喊完,她干脆躺在地上,四肢摊开,摆出一副“就算天王老子来了我也不起”的架势,像个闹脾气的孩子。
怪人看着她耍赖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却没有生气。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鱼,走到溪边,熟练地处理干净,然后找了些干树枝,重新生起一堆火,将鱼串在树枝上,放在火上烤。
油脂从鱼肉里渗出,滴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诱人的香味很快弥漫开来,飘进秦羽书的鼻孔。秦羽书原本还在赌气,可闻到香味后,肚子叫得更响了。她偷偷睁开眼,看着怪人专注烤鱼的侧脸,心里忽然觉得,这个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或许是太累了,秦羽书躺在草地上,晒着温暖的阳光,竟不知不觉又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时,发现怪人正拿着一条烤好的鱼,坐在她面前,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吃吧。”怪人将鱼递给她,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嘲讽,多了几分温和。
秦羽书也不跟他客气,接过烤鱼就大口吃了起来。鱼肉外焦里嫩,带着淡淡的盐味,鲜美得让她忍不住眯起眼睛。她吃得太急,嘴角沾了不少油,也顾不上擦,只顾着往嘴里塞。
怪人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没忍住笑出了声,声音沙哑却带着几分真切的暖意。秦羽书听到笑声,抬头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过身,背对着他继续享用美味,耳根却悄悄红了——她才不会承认,这个怪人烤的鱼,比阿离做的还要好吃。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两人身上,溪水潺潺流淌,鸟鸣声清脆悦耳。破庙旁的小溪边,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竟在这顿简单的烤鱼餐中,生出了几分微妙的和谐,像一幅安静而温暖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