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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天官之白栀栖桐

这人……不就是他刚刚头晕看见的人影吗!

  可……原著里并没有这人!!

  他死死的盯着那人,那人却像没感觉到,只见他又开口道:“既然不是她的错,那为什么要抓她?”

  扶摇并没有回答,反而警惕的盯着那人:“你是谁!”

  “在下桑青陌。”那人冷淡的回答,似是一点都不在乎扶摇警惕的模样。

  “你为什么会在这?你在这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想干嘛?你怎么来的这……”扶摇张口还欲问,却被谢怜拦下了:“这位朋友,抱歉,我这朋友他也只是警惕心强,并无恶意。”

  桑青陌点了点头:“无事,我是不小心掉下来的。”

  说着又望了望周围:“刚才见人惊骇,所以并未现身,抱歉。”

  谢怜连忙摇摇头:“不敢不敢。”那桑青陌并不再搭话,扫了眼谢怜同行几人,却在看见白潋的一瞬愣了下,有点不确定的问了句:“阿桐?”

  白潋瞬间浑身紧绷,手里的扇子转了个圈,警惕地问:“你认识我?你是?”

  桑青陌听了一怔,突然嘴角上扬,却满是苦涩:“你……果然还是忘了吗?我是你师父啊。”

  “什么师父不师父的!你到底是谁,有什么目的!”事关白潋,三郎也严肃起来,不惜咄咄逼人厉声问道。他比白潋早死了三年,而那三年里白潋干了什么,他一概不知。后来白潋到了鬼界,又失了忆,高烧不醒。后来他醒了,却也一并把之前的记忆忘了个光,只记得自己是谁和三郎是谁。

  “师父?”白潋眯了眯眼看向桑青陌,“你怎么证明?”

  “嗯……,你十岁那年,你带着你的好兄弟一起闯进青楼一把火烧了窑子,当时那鸨子要追究你的责任,这事还是我替你担下的。”

  “可是…之前的事我都记不起来了……”白潋有些犹豫,这……

  桑青陌却说道:“罢了,你先想想吧,估计是不记得我了。你们不是要处理事吗,先处理事吧。”

  扶摇一听,突然想起正事,直接拽起半月衣领,凶神恶煞的问:“到底是不是你?”

  三郎摇头:“我看估计不是,因为没必要。”他话虽然是对谢怜说的,此刻却正盯着桑青陌。

  谢怜也觉得有必要再问,对半月道:“你现在是完全召动不了蝎尾蛇了吗?”

  半月道:“我能召动,它们大多数时候听我的话,但是有时候就不听了。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谢怜道:“你把蛇召出来,给我们看看吧。”

  半月方才跪到他面前了,此刻终于起身,点点头。不多时,一条紫红色的蝎尾蛇从一具尸体下方游了出来,扬起上身,盘在尸堆之上,无声地对众人吐起了信子。谢怜正要仔细看看那蛇,却见半月微微睁大了眼睛,神色异样。见状,谢怜心头一沉,心道:“不对。”

  果然,那条蝎尾蛇吐完了信子,突然牙口大开,猛地一弹,朝他袭来!

  这蛇的袭击虽然突然,但谢怜早有防备,看得分明,正要出手抓它,谁知他手还没碰到,就听“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炸开了。再定睛一看,那蛇已经软绵绵的跌落在地,爆开了花,并且,爆得极有分寸,没有任何毒液飞溅出来。

  谢怜立即想起进入半月国之前也有一条蝎尾蛇是这样死去的,是谁做的,不言而喻。他还没抬眼去望三郎,就见一只连着红衣的箭袖伸了过来,拦在他面前,把他和半月隔了开来。而那边扶摇也冷声道:“果然,她在骗你。你以为这蛇能在这种情况下咬中他吗?愚蠢。”

  半月见了那蛇已是脸色不好,闻言猛地抬头,道:“我没有。我说了有的蛇不听我的话,刚才那条就是。”

  扶摇全然不信,道:“谁知究竟是不听你的话还是听了你的话?”

  半月沉声道:“它根本就不是我召来的。”

  白潋回神,听见这话下意识回了一句:“不是你还能是谁?你的手?”

  啊这……

  谢怜正要说话,却见又有两条深紫红色的蝎尾蛇从尸体之下钻了出来,耀武扬威一般地冲他们吐着信子。随即,第三条、第四条、第五条……尸山之中,从各个角落,竟是游出了无数蝎尾蛇!

  众人都望向跪在尸堆之上的半月,扶摇手中运转起一团白光,冲半月道:“让它们退下,总不可能全都不听你的话。”

  半月眉头紧蹙,似乎在想办法驱赶。然而还是源源不断地有更多蝎尾蛇出现,翻搅纠缠着逼近。就算一两条蛇咬不死他们,几百条、几千条就难说了,既便咬不死大概也会很难看。谢怜举手正要召动若邪,却见那些蛇游到距离他们尚有数尺时便停了下来,犹犹豫豫的,形成了一个怪异的包围圈。

谢怜顿悟,抬头望了一眼身旁的三郎和白潋,三正居高临下看着这些蝎尾蛇,眼里尽是轻蔑之色。白潋则笑意盈盈的看着蝎尾蛇,眼神多少有点渗人。蝎尾蛇们像是读懂了他们的目光,不敢靠近,又往后退 了一小段,边退边不断垂下头,把那狰狞的蛇首贴在地上,一副臣服之态。

  可是,又仿佛有什么力量驱使着它们,不允许它们放弃攻击直接离去,于是许多蝎尾蛇掉头向桑青陌游去。桑青陌之前一直心不在焉的,现在只扫了蝎尾蛇一眼,就又去神游。可那些上来进攻的蝎尾蛇居然也不敢靠近,伏在他周围,游来游去,就是不敢上前。

  其他蝎尾蛇见这里有三尊不好惹的祖宗,只好去攻击扶摇。扶摇随手一挥,火焰从他袖中喷出,烧死了一圈,逼退了一圈。

  可这也撑不了多久,谢怜道:“我们先上去,离开这里再说。”

  闻声,若邪“嗖”的一声,向上蹿出。怎料没过多久,它又“嗖”的一声溜了回来。谢怜微微愕然,对着那缠回他手腕的白绫道:“你回来干什么?阵已经打开了没东西拦你了,快去快去。”

  若邪却缠在他手腕上瑟瑟发抖,好像在上面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谢怜还待再哄哄它,这时一条什么东西掉了下来,“啪”的一声,砸在扶摇肩头。扶摇顺手一抓,这一抓神色大变,把手举到面前一看——那从天而降的,竟也是一条蝎尾蛇!

  扶摇一时没防备,被咬后,猛地把蛇掷向半月面门。半月双手被缚,依然下意识举手去抓,抓了个正着,那紫红色的蛇身缠在她苍白的手腕上,并不攻击。这时,又是“啪”的一声,第二条蝎尾蛇落在了地上!

  谢怜大概猜到若邪为什么不肯上去了。他一仰头,接着一点月光,勉强看清了这样一幕。数百个紫红的小点,正从罪人坑上方急速落下。

  蛇雨!

  眼看那些紫红色的小点越来越近,谢怜道:“扶摇!火!打一道火屏上去,在半空中就把它们都解决了!”

  扶摇咬破手掌,一挥手,一道血珠向上飞出,化为熊熊燃烧的一道烈焰屏障,飞速向上迎去。那道火障升上数十丈,悬在空中燃烧,碰到它的蝎尾蛇都瞬间被烧为了灰烬,将正在下落的蛇雨拦截住了。

  见暂时脱险,谢怜松了口气,道:“好!扶摇,真是多亏你了。”

  这等法术必然极耗法力,打出去之后,扶摇脸色都有点发青了,转过头来又在地上放了一圈火,烧退了下面的蛇,对那半月道:“你还说它们不听你的话?若非是你操控,这些蝎尾蛇怎会不攻击你?”

  三郎笑道:“或许只是因为你运气不好?它也没攻击我们啊。”

  白潋也笑着看他:“哎呀,我这怎么也没有蛇呢?”笑的贼贱。

  扶摇转过头来,目光凌厉地扫过他们三人,余光却扫见,桑青陌竟也没有蛇攻击,顿时眸色一沉。

  谢怜心中预感要糟,但因为心中有一点头绪了,来不及理清,不想看他们先斗起来,道:“先搞清楚这些蛇到底怎么回事,冲出去吧。”

  扶摇冷笑道:“怎么回事?不是这半月国师在撒谎,就是你身旁那三个在搞鬼!”

  谢怜看了一眼半月,又看了一眼三郎,白潋和桑青陌,道:“我认为不是他们。”

  他语气虽温和,却十分坚决。这是他思考之后的结论,扶摇却一定是觉得他有意包庇。火光照得他脸上神色格外不善,不知是怒是笑。他道:“太子殿下,你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还记不记得自己什么身份?你旁边那两个东西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想你早应该心知肚明了,我不信你到现在还半点都没觉察!至于那个刚来的,你就一点没怀疑吗!”

  谢怜有意无意朝前走了一步,    拦在了三郎和白潋面前,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比旁人都要清楚。”

  扶摇道:“那你怎么到现在还敢站在他们旁边?”

  谢怜诚实地道:“因为……站在他们旁边就没有蛇会来咬。”

  “……” 这个理由真诚且质朴。

  听到这个回答,    三郎和白潋皆是“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扶摇的脸则是更青了,    道:“你……”

  青着青着,    他的脸忽然变成了纯黑色。不光是他的脸,谢怜整个视线都变成了纯黑色。

  原来,    扶摇方才打出的那一道烈焰屏障,    以及他在坑底施放的火焰,    忽然之间,尽数熄灭了!

  黑暗中,谢怜听到三郎哈哈笑了两声,道:“废物!”便感觉他将自己肩头一揽。随即,谢怜听到二人上方传来一阵急促而激烈的“砰砰”之声,    仿佛暴雨打在伞面之上。

  不消说,    必然是那一阵紫红的蛇雨没了拦截的屏障,疯狂下落。而有一把伞撑在上方,    将蛇雨尽数挡下了!

  谢怜闻到一阵极为浓郁的血腥味,    待要动作,三郎却道:“别动。没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过来。”

  他语气笃定,    前一句低且柔,    后一句却带上了几分傲慢。谢怜本也不担心,    但听到那边传来扶摇的怒喝,    似乎他被蛇雨浇了个满头,又道:“三郎!”

  三郎立刻道:“不要。”

  谢怜哭笑不得,道:“你怎知我要说什么?”

  三郎道:“你尽可放心好了。他死不了。”

  这时,谢怜却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银紫色光圈,定睛一看,是白潋那把扇子发大了几倍,正在高速旋转,自己看见的银紫色光圈是因为那扇子扇的侧面正在发光。蛇落在上面,要么被甩开,要么被绞成一滩肉泥。而那扇子下面,则是悠哉悠哉的白潋,和一脸漠不关己的桑青陌

  这时,两人侧前方传来一声吼:“半月!要我死就赶紧让它们咬我一口给个痛快,这样算怎么回事?”

  半月道:“不是我!”想来是刻磨被砸醒了,发现自己正浸在无数条滑溜溜的蛇流之中,认定是半月做的好事。谢怜道:“扶摇,你还能点火吗?再点一把火!”

  扶摇咬牙切齿地道:“你旁边那两个东西,正在压制我的法术,不让我点火!”

  谢怜心一沉,三郎和白潋却道:“我没有。”

  谢怜道:“我知道你们没有,就是因为你们没有才不对。半月和刻磨都被坤线索锁住了不能施法,我法力用完了,而你又没有压制他,这不就说明,这坑底还有第八个人?!”

  扶摇道:“你鬼迷心窍了吧!哪有什么第八人,除了那个什么桑青陌根本没人从上面下来!”

  这时,只听半月道:“谁?!”

  谢怜道:“半月你怎么了?可是有人到你那边去了?”

  半月道:“有人……”一句未完,她的声音便消失了。谢怜又道:“半月?!”

  扶摇还在在群蛇中乱斗,短暂的白光在一片漆黑中一波接着一波爆炸,他道:“小心她使诈诱你靠近!”

  谢怜道:“不一定。先救她!”说着便要冲进那蛇雨之中去,却听三郎在他耳边道:“好!”

  谢怜只觉一只手揽着他的肩,瞬间带着他飚了出去,猛然醒悟,这少年竟是一手撑伞,一手揽他,前进攻击。

  这是时,传来白潋兴奋的声音:“嘿嘿,这么好玩的事,怎么不带我呢?”黑暗之中,银光无紫光交替闪烁,叮叮当当,突然,一声刺耳的刀剑相击声划破众人耳朵。三郎“哦?”了一声,道:“竟是当真有着第八人。有趣。”

  白潋的声音听起来更兴奋了:“好久没打架,手真的很痒啊。”

  不知他和白潋是如何操控武器、操控的什么武器,但是,此时此刻,他们所操控的武器,确实和一人正面交锋了!

  对方一语不发,谢怜听到利剑破风之声,想来是又出击了。时不时有炫目的火花在黑暗中亮起,却都是转瞬即逝,不足以照亮对方面孔。谢怜一边侧耳细听战局,一边扬声道:“半月你还醒着吗?能回话吗?”

  那边无人回话。扶摇道:“也许你们正在打的人就是她!”

  谢怜道:“不,这个绝对不是半月!”

  同样是在黑暗中对战,打刻磨时,三郎和白潋轻轻松松犹如戏耍对方,这一场,却稍微认真了一些。对方武力了得,运用兵器得心应手,而半月身材瘦小,光看手臂也知道力量和武器非她所长,因此绝不可能是她。可这第八人到底是谁?又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扶摇道:“这种出卖自己国家的人,和女鬼宣姬毫无分别,你究竟是为什么还相信她?”

  谢怜道:“扶摇,你能不能别突然这么急躁?你……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扶摇又是一掌轰飞了数条蝎尾蛇,道:“我说你究竟是为什么这么相信她?就跟相信你旁边那个东西一样!”

  谢怜却道:“不,我说的不是这一句——你说宣姬。你提到了宣姬是不是?!”

  “是又如何?!根本没关系吧!”

  谢怜却屏住了呼吸,须臾,道:“住手吧!没必要再藏了,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那刀剑相击声并不停留,对方无动于衷。谢怜也不着急,道:“你觉得,我说我已经知道你是谁了,是在诈你吗?小裴将军?”

  ·

  扶摇愕然:“你在对谁说话?小裴将军?别是疯了吧。小裴将军何等身份,他一下来,谁会不知道?”

  谢怜道:“你说的很对。但是,如果不是他本尊亲自下来呢?”

  黑暗之中,兵刃相斗之声凝滞一瞬,随即继续。

  谢怜道:“我发现得已经很晚了。其实,从一开始,我就应该想到的。

  “我知道半月关将近两百年来都不断有东西在作乱,但从来没有哪位神官理会过,大家也都不愿意提,这就一定是什么大家都不敢得罪的人在压着这件事。但是因为我对现在上天庭的各位神官都不熟悉,不敢胡乱猜测,就没有大胆去推测,到底会是哪一位神官。”

  还是扶摇提到女鬼宣姬,才提醒了他。

  一提到女鬼宣姬,难免会联想到裴氏二将。北边是二位裴将军的地盘,而扶摇曾随口提过,小裴将军飞升前,做了一件事:屠城。

  屠的是什么城?

  极有可能,就是半月国古城!

  这种事情,在上天庭神官里并不见怪。毕竟要成事,谁还不得流点血?可毕竟屠城也不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若传得太广,难免对吸收新信徒有影响。因此,在飞升之后,往往要稍作遮掩粉饰。是以虽然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却不大细究。毕竟如果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或不怀好意,谁会想没事挖别人老底,得罪人家背后的靠山呢?

  谢怜缓缓地道:“那土埋面说,我们这群人里,有一个人五六十年前就在了。我原本怀疑这句是他为了诱骗别人靠近而撒谎,但是,也很有可能是真的。

  “之前,在这一群人里,我最怀疑的就是你。商队跟着你走,你想把他们带到哪里都可以;我在半月国生活了几年都没见过蝎尾蛇,而你们随便找个地方避风沙,却恰好就遇到了这种罕有的毒物;

  “我让你跟我们一起出发去找善月草,临走之前你还特地给其他人指路,告诉了他们半月古城的方向,好让等不到我们回来的其他人也能自行前往;刚才在罪人坑上,我分明已经说了有事我会先上,一贯冷静的你却还是突然跳了下去,毫无意义地送死。”

  顿了顿,他才道:“你行为如此诡异,处处透着不合理,而我却到现在才发现你是谁,真的已经是很迟了,对吗?小裴将军,或者我该叫你现在的名字——阿昭!”

  戛然,一片死寂。

  半晌,才终于有一个声音冷冷地道:“你就没有想过,也许那土埋面说的是你身边的红衣少年和白衣矮个吗?吗?”

  白潋:“……”妈卖批,毁灭吧,我没惹你们任何人……

  话音刚落,罪人坑底,一道火光倏然亮起。亮光之下,照出三道正对峙着的血色身影。

  一个是红衣的三郎,已经收起了兵刃,好整以暇地站着了;一个是白衣的白潋,表情悠哉悠哉,嘴角一如既往的挂着嚣张。而另一个,则是一名布衣青年,还将一把剑横在身前,未曾放手。

  因这布衣青年周身是血,看起来竟也像是穿了一身红衣,他面容冷沉,肩头扛着一人。果然是那青年阿昭。

  其实,无论是小裴将军本尊,还是阿昭,脸上那种平淡无波、冷静过头的神气,始终没有变,只是,谢怜从未往那方面去想,才没把这两人联系到一起。

  他肩头扛着的,正是半月。放蛇出来,恐怕原是想趁乱带走半月,但既然身份已经暴露,便再没有制造混乱的必要了,四周的蛇流和从天而降的蛇雨停止了肆虐,他则一手收了剑,另一手把他扛在肩头的半月放了下来。一旁的刻磨愕然道:“你是谁?你不是已经摔死了吗?”

  阿昭一点目光也没有分给刻磨,仍是紧盯着三郎,只用半月语说了一句:“刻磨,你真是过了几百年都没有变。”

  也许是这平淡得令人火大的语气过于熟悉,刻磨听了后,黝黑的脸上瞬间汹涌了愤怒之色:“……是你!!!裴宿?!”

  若不是捆仙索牢牢绑着他,只怕他早就冲上来拼命了。

  谢怜道:“小裴将军,蝎尾蛇不止听从一个人的命令。半月说的那些不听话出去咬人的蝎尾蛇,都是你操纵的,对吧。”

  裴宿认得倒是痛快:“嗯。是我。”

  谢怜道:“半月教过你怎么操纵蝎尾蛇?”

  裴宿道:“她没有。但她如何操纵,我尽可自己学。”

  谢怜道:“毕竟小裴将军聪慧过人。”

  顿了顿,他又问:“你们是何时结识的?又是如何结识的?”

  裴宿却看了他一眼,道:“花将军。”

  谢怜莫名其妙:“干什么你也这样叫我?”

  裴宿淡声道:“你没认出我吗,花将军。”

  “……”

  谢怜想起来了。

  前面就模糊记起,半月小时候受半月孩童排挤,只有一个永安人的少年偶尔搭理她。那少年跟半月同样不怎么爱说话。边境孩童不少都是驻守边境的军中子弟,长大后多数也都会参军。莫非……

  谢怜道:“是你?!我,居然才认出来。”

  裴宿点头,道:“是我。我也是才认出将军你来的。”

  难怪。原来半月和敌方将领,那么早就认识了!

  谢怜道:“半月当真是受你指使打开城门?”

  那边刻磨啐了一口,道:“解开绳子,让我再跟这个卑鄙的裴宿决一死战!”

  裴宿冷然道:“第一,两百年前我们决一死战过了,你已经输了;第二,敢问裴某何处卑鄙?”

  刻磨道:“要不是你们两个串通起来,里应外合,我们怎么会输?!”

  裴宿道:“刻磨,你不要不肯承认。当时我虽只带了两千人,但攻破城门,对我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谢怜忍不住道:“等等,你麾下只有两千人,便被派去攻打一个国家?你怎么回事,这不是送死吗?你在军中莫不是比我还受排挤??”

  “……”

  裴宿不说话了。看来,被他说中了。谢怜又道:“既然你稳胜,你又为何要半月打开城门?”

  裴宿道:“因为我要屠城。”

谢怜道:“什么意思?既然你已经要胜了,又何必非屠城不可? ”总不会是什么兴趣爱好!

  裴宿道:“就是因为我们快胜了,所以才非屠城不可。而且要尽快,立刻,一个不留。”

  那句“一个不留”,听来森然。谢怜道:“原因是?”

  裴宿道:“攻城的前一晚,许多半月人的家族首领联合起来召开集|会,秘密约定好了一件事。”

  “什么事?”

  裴宿道:“半月人生性凶悍,又十分仇视永安国,就算知道自己快输了,也不肯认。整个半月国的男女老少都做好了准备,要尽最快速度,赶制一批东西。”

  谢怜已经隐隐猜到了那是什么。而裴宿吐出的那二字,果然是他心中所想的:

  “炸|药!”

  裴宿一字一句地道:“他们打算,万一城破败北,就让国中居民身上藏着这些炸|药,立即从各个方向分散潜逃,流入永安,专门混在人群众多之地伺机暴|动。即便他们自己死,也要拉上更多的永安人死。即便他们亡国了,也誓要搅得亡他们者的国家不得安宁。”

  所以,才必须趁这些平民还来不及逃离时,一举剿灭……

  谢怜立即转向刻磨:“此话当真?”

  刻磨毫无掩盖之意,道:“真的!”

  闻言,三郎挑起了一边眉,道:“歹毒,歹毒。”

  白潋嗤笑一声,拉长语调,阴阳怪气的说道:“啧啧啧,牛哇牛哇。”

  他们这两句是用半月语说的,刻磨怒道:“歹毒?你们有什么资格说我们歹毒?若不是你们先打我们,我们又怎么会被逼到这一步?你们毁了我们,我们也同样报复你们,这有什么不对?!还有你!夸就夸了,能不能别用那种贱贱的音调!”

  裴宿道:“若果真如此,那不如我们从头清算?半月人在边境一带无理取闹过多少次?半月国恶意拦截了多少永安去往西域的商队和旅人?你们明知自己国中有马贼专门拦道打劫大肆屠杀永安人,却刻意包庇,永安派去围剿盗贼的士兵反而被你们以越界侵|犯为由杀尽。歹毒不歹毒?”

  他虽然语速不快,语气也并不激动,但字字听来有尖锐之感。刻磨道:“可那也是你们先强行霸占我们的国土,我们才会反击。”

  裴宿道:“两国交界之地原本就暧昧不清,如何算得强行霸占?”

  刻磨道:“两边早就已经划分过地盘了,是你们不遵守诺言!”

  裴宿道:“划分一说只有你们一方承认,永安又何曾承认过?你们所谓的划分无非是荒漠全归我们,绿洲全归你们,可笑不可笑?”

  刻磨怒道:“绿洲本来就是我们的。半月人祖祖辈辈都生长在绿洲上!”

  双方各执一词,光是听着他们这般撕扯谢怜就一个头两个大了。想起两百年前在夹缝里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日子,他的脸仿佛又隐隐作痛起来。裴宿不再理会刻磨,对谢怜道:“所以,你看。这世上许多事,根本不可能争得清楚。只能打。”

  谢怜道:“我同意前面那句。”

  三郎则道:“我同意后面那句。”

  刻磨的怒气微微平息,忽然道:“永安人大都很无耻,而你是我见过最无耻的。裴宿,你是一个冷漠的人。你杀我们,根本不是为了你的国家,也不是为了拯救你的族人。”

  闻言,裴宿沉默了。

  刻磨接着道:“你这个流放人之子,被所有人看不起,你只是为了在永安军里站稳脚跟往上爬,才非要打胜这一仗不可。可悲半月还觉得你很好,给你利用了,因为你这种人出卖了我们。”

  谢怜道:“可小裴将军,不是裴将军的后人吗?”有这位声名远扬的祖宗照拂,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吧?

  白潋道:“他非是裴将军直系后人,乃是旁了不知道多少条的支。”

  原来如此。意思就是若非后来飞升了,恐怕是没什么机会得到老祖宗的庇佑的。

  裴宿淡淡地道:“半月本来就是我的部下,只是受我之命潜伏于半月国。她是半月人也是永安人,选择一方后忠于一方,根本不存在什么出卖。半月人居心叵测,我诛之无悔。”

  突然,上方一个声音道:“好一个诛之无悔!那对这么多年来被你引入关来丧命在这坑底的行人,你敢不敢也说一声诛之无悔?”

  那声音是从众人头顶之上传来的,谢怜立即仰头道:“哪位高人在此?”

  没有回答,却有一阵怪声传来。呼呼呜呜,仿若狂风呼啸。待到那声音近了,谢怜终于确定了——这的确是狂风在呼啸!

  这一阵大风来得实在是太突然,太猛烈,以至于谢怜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身子已经一歪,整个人浮了起来!

  这阵突如其来的狂风从上方直灌入罪人坑底,竟是把一行人都卷上了天!

  凌乱之间只听白潋怒吼:“尼玛!师青玄你有完没完!”

  谢怜一下子明白过来,抓住离他最近的三郎,道:“当心!”

  三郎也反手抓住他,神色不变。谢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急速升空,空中一顿,随后猛地开始下落。他连忙抛出若邪,百忙之中哄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快,好若邪,先出来救个急!”

  摸了两把,若邪总算是飞了出来。然而四周空荡荡、光秃秃的,除了一个偌大的罪人坑,竟是找不到任何可以抓住的东西,若邪出来飞了一圈又缩了回去,万般无奈,谢怜只得在空中自行调整落地姿势。若在以往,他多半又要头朝下坠地三尺了,可这一次,在即将落地之际,三郎顺手托了他一把,他居然是正着落地的。靴子稳稳当当踩到地面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可思议。但这不可思议很快就被冲淡了。他一落地,就见面前一个黑衣身影跌跌撞撞走了过来。

  谢怜定睛一看,微喜道:“南风!”

  果然是南风。只是,已经是一身狼狈的南风。他整个人仿佛在灰里打了十几个滚,又被扔在鸡飞狗跳的禽兽堆里蹂|躏了一夜,周身衣物破破烂烂,狼狈得够呛,听谢怜喊他,只举了一下手,默默抹了把脸,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谢怜扶了他一把,道:“你怎么了?这是被那两个姑娘打了一顿?”

  话音未落,就见两道人影跟在南风之后,走了过来。一个正是那名白衣女冠,拂尘搭在臂弯里,笑眯眯地向他打招呼,道:“太子殿下好啊。”

  白潋几乎下意识回头一看,桑青陌果然已然不见踪影,他眸色暗了暗,这桑青陌,不简单啊。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谢怜也要礼尚往来,但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好也笑眯眯地举手招呼道:“道友好啊。”

  而那黑衣女郎则是冷淡的一眼横过来,没怎么留意他,扫到三郎和白潋时却微微一滞,似乎觉得这两人人甚为可疑,驻足了片刻。

  风师明显也看见了两人,三郎他不认识,白潋他却知道,便笑着朝白潋打了打招呼:“又见面了啊,白……桐!”好险,差点说漏嘴。

  但白潋此刻看见风师,都想上去扣他几个大逼斗了,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风师:“……”白潋大人看上去依旧如往常般白瞎了这外貌了呢

  方才那一阵风把坑底数人都送了上来,那二人越过谢怜,径直朝裴宿走去。裴宿望到来人,也不惊讶,毕竟之前他扮作阿昭时,已经在城里见过这两人一面了。他跪在原地,对那白衣女冠俯首,低声道:“风师大人。”

  哪怕知道这是风师,但他之前还是不确定,还一直以为这是哪里来的妖精鬼怪,哪里知道,居然是上天庭的神官?而且还是风师,那个在通灵阵里一散就是十万功德的风师啊!

  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不对。当时,这风师说着什么“那些人都躲到哪里去了,难道要我找出来一个一个地杀吗”,才教他以为非是善类,但其实,这个“人”,真不一定是指他们,也有可能是在指“半月人”,只是他先入为主了,这才觉得对方一举一动都带着妖邪诡异之气。

  对于一出手就是十万功德的神官,谢怜难免抱着一种莫名的敬畏之心。他对南风道:“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是风师?我还猜过会不会是蛇精、蝎子精什么的,这可真是有点失礼了。”

  南风脸色有点黑,道:“我怎么知道那是风师?我从没见到过这副模样的风师大人,风师明明一直都是……算了。”

  谢怜了然,大概这是风师化出来的假皮相,不细究,道:“风师大人怎么会到半月关这里来?”

  南风道:“来帮忙的。刚才他们在半月城里游荡,是在找那些半月士兵。”

  而谢怜随即想起,他第一次在通灵阵里询问半月关的时候,在一片尴尬中,这位风师忽然散了十万功德,引开了旁人的注意力,怕是那时候就注意到了他在问的东西。

  这边,他若有所思,那边,风师在裴宿的面前蹲了下来,道:“小裴啊,我可是全都听到了。”

  裴宿低头。风师道:“你承认,这两百年来,那些进入半月古城的路人都是你引进来的吗?”

  既已被抓现行,裴宿也不抗辩,沉声道:“是我。”

  风师道:“为什么?”

  顿了顿,裴宿道:“风师大人早有怀疑,会猜不到为什么吗。”

  风师道:“只是因为这些亡魂是你为人时双手沾满血腥的铁证,对你未来更上一层楼或许有一天会变成阻碍吗。”

  裴宿不置可否,谢怜在一旁听得忍不住了,道:“实在不行,你为何不直接杀了它们?为何非要用活人投食的方式来平复此处的怨气?这跟为了解一个人的饥|渴,用另一个人的血肉去喂养有什么区别吗?”

  三郎却道:“他不能。”

  也对。在上天庭,像裴宿这样的神官一举一动都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的。很多事情都不能直接做,不能以本尊下来干脆地杀光这些怨灵士兵,也不能派兵剿灭。原本就是遮遮掩掩的事,动静太大,岂不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了?最多只能派一个阿昭这样的分|身悄悄下来了。

  借着半月擅长操纵的蝎尾蛇出去咬人,引人进来投喂怨灵,使他们怨气消散,无疑是完美的借刀杀人。

  风师道:“你家裴将军可不会干这种事。这次,你怕是做的有点过了。”

  身为上天庭的神官,却放出分|身在半月关作乱将近两百年,引得无数路人误入歧途,沦为半月士兵的口下亡魂,无论如何都不能算小事一桩了。裴宿垂首道:“晚辈知道。”

  风师甩了甩拂尘,道:“你知道就好。自己心里好好捋一捋,上去再说吧。”

  裴宿低声道:“是。”

  风师和他交代完,把拂尘插|进道袍后领里,起了身,又对谢怜拱手笑道:“太子殿下,久仰久仰啊。”

  这算是正式打招呼了。对谢怜而言,“久仰”真不是个什么好话,但反正都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谢怜也笑道:“哪里哪里。风师大人才是久仰久仰。”

  风师道:“之前真是不好意思了啊。”

  谢怜一怔,道:“之前?之前怎么了?”

  风师道:“之前你们在沙漠里不是遇到了一阵风沙吗?”

  谢怜想起来还恍惚觉得满口都是沙子,道:“是啊。”

  白潋咬牙切齿地抢着说道:“我说过了,那是他起的。”

  “……”

  风师道:“起那阵风沙的本意是让你们不要靠近半月国,没想到你们没被卷走,七弯八拐,还是找来了。”

  谢怜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起风沙阻拦他们去半月关,此事又忽然出现,这是什么意思?

  他且按兵不动,一句不回,听对方怎么说。风师又道:“不过嘛,这件事情,太子殿下你还是不要再管了。”

栖檀(作者)爱你们

栖檀(作者)我存稿多着呢,所以不用这么客气,多打赏我多更,嘿嘿嘿

栖檀(作者)哦对了,这周星期五(也就农历二十六)我生日,我给大家多更几章

栖檀(作者)嘿嘿,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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