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地下刑房里，闻停云坐在审讯室的沙发上，冷眼看着手底下的人拖着人上来。

  皮鞭抽打的声音从未停止，血已经流了一地，闻停云手里虚虚握着一根长鞭，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抬手让手下人停止抽打，开口审问：“知不知道谁是卧底。”

  被审讯的是闻劭手底下的一个拆家，闻停云从小和做警察的母亲长大，也曾在公大的课堂上偷听蹭课，后来更是和闻劭一起在无尽的黑色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于警方的卧底线人有很强的感知力，面前这位拆家曾被搜出了警方的联络器，但闻停云知道绝对不止一个人，她希望能够钓出一条大鱼。

  拆家死咬着牙不做声，闻停云一挑眉，问了句：“他的消息发出去了吗？内容是什么？”

  闻停云身旁站着一个看起来年纪略小的姑娘，她道：“没来得及，内容就是红心Q没死。”

  闻停云不做声，却把食指的指节含在舌下，悠悠吹了声长哨，不多时，一群白狗便蜂拥入了刑房。

  惨叫声不绝于耳，闻停云兴致缺缺地扔了鞭子，带着小姑娘出了刑房。

  走了一段距离，她回头一看，颇有兴趣地挑眉道：“哟，稀奇啊落晚。”

  南宫落晚撇了撇嘴，越过她进了卫生间。

  地下刑房终年不散的血腥和腐臭让她反感之极，胃里翻江倒海得厉害，却吐不出什么东西。

  白玉瓷的洗脸台上，水过不留痕，南宫落晚抬起湿漉漉的脸颊，看着镜中人。

  我姓江，不姓南宫……一遍又一遍重复的话语仿佛是在告诉和警醒她铭记过去，那个名叫江时雨的女孩曾经经历过的所有。

  有着江女名，却无江女命。

  南宫落晚的脖子上坠着一条细长的银链子，吊着一枚钻石圆片。

  此时她把圆片拿起，对着光，在墙面上投影出了一张合影：

  一对夫夫，两个人都生得俊朗，面上带笑，一人手里抱着个婴孩。

  那是南宫落晚的父母和姐姐。

  “落晚我去捞你了？”

  闻停云拍着磨砂玻璃门，南宫落晚叹了口气，开门走了出去。

  “怎么又哭了？”

  闻停云捧着南宫落晚的脸蛋，道：“是不是刚刚我吓到你了？”

  南宫落晚摇了摇头，闷闷地问：“停云……你是我什么人？”

  这话问得颇为伤人，闻停云也不在意，揉了揉南宫落晚的脸蛋，笑着说：“问这种问题做什么？我嘛……当然是你姐姐啦！”

  南宫落晚是七年前闻停云在荒郊野外捡来的女孩，后来查出来是一起连环杀人案的受害人的女儿，闻停云见这女孩长得乖巧伶俐，又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就求着闻劭收养了南宫落晚，给她做妹妹。

  “白痴丫头又在胡思乱想写什么。”

  南宫落晚与闻停云同岁，但发育得不如闻停云好。同样十五岁的年纪，闻停云礼服一裹就可以充当红心Q给黑桃K挡烂桃花，而南宫落晚却仍旧是一副乖乖巧巧的学生样。可这学生却整日因为各种小事落泪。

  “多愁善感得和林黛玉一样。”

  闻大小姐如是评价。

  夜幕落下，闻停云从刑房出来时天已经黑得彻底，一整日在疗养院和集团里跑了两个来回，精力再好也得休息，所以挨着枕头就睡了。

  但南宫落晚睡不着。

  “有心事？”

  银月仿佛从天边落下，降临到少女的窗台。闪耀的绸纱散发着银光，而身着绸纱的女子却比银月更加动人。

  “白月思姐姐！”

  白月思坐在窗边，甩了一下银白的长发，笑道：“说吧，遇见什么了？”

  南宫落晚趴在白月思膝头，道：“也没什么。白月思姐姐，是每个江家人都有‘神秘掌控力’吗？”

  “嗯，只要是嫡系都有――比如你的生母，作为江家嫡系公子就有，还有你的……是叫姨娘对吧？她们也有。”

  “我也有么？”

  “傻丫头，你能召唤我，就证明你可以掌控月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华月初上’，上一个做到的人已经是百年以前了。”

  “那为什么……？”

  “我想是她没有给你展示过。但她的心如同太阳般炽热。”

  白月思摸了摸南宫落晚的头，道：“时间，生命，重力，元素，目光，影子，数据，动物，云海，音符以及日月甚至于万物，都掌握于同一个尘世，这是很久没有出现过的了……”

  “万物也可以为人所控？”

  “你的母亲，便是千百年……”

  敲门声响起，闻停云的声音格外清晰：“落晚，你睡了吗？”

  “妈妈醒了，你和我一起去看看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