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篇：故燕王府（五）

在这王府里也待了些日子，除了那日我见过那个什么淑妃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其他女人了。

严格来说，我是没有机会去见人，这些日子我尽在这小院里待着了。

朱第以我养伤之名让我好好休息，哪里也别去。小平她们呢，自然完完全全听他的话，我每每一动心思想要出这院子，总被提醒，“王爷让娘娘好好休息。”

我总深吸一口气，试图告诉自己，他们是为我好，至少我得先养好伤，至少等外头抓刺客的风头过了再说……

我一个人在院子里走着，闲庭漫步，希望自由散漫的凉风能吹散乱糟糟的情绪。

夜深了，我就见朱第缓步走近院子，面色凝重。

他一看到我，便立于院子之中，淡淡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院子里？心情不大爽快？”

我看着他周身散发的沉重气息，说道，“心情不好的，仿佛是你。”

他闻言笑了笑，朝我走近，“就算是，看到你也好了一大半了。”

我看着他似有些淡淡的愁绪，问道，“因为你兄长去世了，你很伤心吧。”

他没有看我，神色更加凝重，缓缓说着，“那是先太子，你不可妄议。”

我看得出他的情绪仿佛不是对于兄长离世的难过，只是究竟是因为什么，我不知道，看着他眉眼间的淡淡心事，我随口说道，“你不是因为他伤心的。”

他默了一下，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轻浮，“你怎么知道？”

他没有否认，可是脸上的神色更加讳莫如深了，我细细地看着他，“我从你脸上看出来的。”

他伸手将我拉向他，领着我往屋内走去，嘴里笑着说，“看来你要真是刺客，本王一定得栽在你手里。”

我停住脚步，很认真地看向他，“我不是刺客。”

他侧头静静看向我，没有说话。

我也不想再去问他是为了什么烦恼，只是抬头看看月色，觉得今夜很美，忽然对他说，“这里闷得很，我想出去走走。”

他看着我，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不可以。”

其实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连出去走走这种小事还要征得他的同意。

我忽然觉得很丧气，默默看着他，“是不是我做什么，吃什么，每天见什么人，都要听你的安排？”

他没有说话，仍旧看着我。

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有时候很温柔，有时候又很威严。我说是认识他，又确确实实觉得他有些陌生。

我摇着头，试图说明白自己心里的感受，“不管我多喜欢你，我都得让你明白，要和其他女人分享你，我不能接受；我的一切生活得遵循你的安排，我也不能接受。”

我说话的时候他没有看我，可是我看得到他脸上神情烦闷，不想与我多说这些，见我一直待在原地，叹道，“你……”

说话间，他捂了捂自己的心口下方，微微皱着眉头。

我上前扶住他，问道，“你怎么了？”

他抬眼看我，叹道，“你方才不是看出本王今日心情不好吗？你就不能顺着我些？今日太子出殡，外头事情又烦，我几乎没吃什么，这时候很饿了，胃有些不舒服，你陪我吃些？”

胃疼？也不知真假，疼得倒是时候。

我看得出来，他不愿给我说法，总是拐弯抹角，含糊不清，有一种试图逃避责任的微妙和复杂。

但这在他看来也是爱我，因为对别人，他根本不需要给说法，更谈不上逃避。

我有些失望，总想把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开，却仿佛怎么也解不开。

他见我仍在思绪着，拍了拍我的头，故作可怜地说，“你瞧瞧本王，是不是都饿瘦了？”

我抬眼看他，说道，“饿一顿两顿，哪里就瘦了。”

他看着我，笑着问，“方才，你一直在等我回来吗？”

我点点头，随即觉得不对，又猛得摇摇头。

他笑着捏了捏我的脸，将我往他身上靠，温声说着，“你若觉得闷，等伤好些了，本王带你去策马游湖，好不好？”

我听着他的话，声音那么温柔，嘴里喃喃说着，“等伤好些了……一切都等伤好些了？”

他朗声笑着，一把将我抱了起来，“所以你乖乖听话，本王为你上药。”

我忽然被他悬空抱起，不知所措，红着眼看着他，“你不是饿了？累了吗？这会是做什么？”

我就知道，方才他准是骗人的。

我越红着眼，他仿佛兴致越高，神色清扬，“你说我要做什么？”

我涨红了脸看着他，“她们说我伤还没完全好，这样不好……”

他听罢，嘴里微微上扬，轻声说道，“别理她们，本王自有分寸。”

怎得没说两句，又转念到这事上了？

我嘴里嘟喃着说，“朱第……”

一开始，他总不许我叫他的名字，说我不知礼数，我不听，仍旧这样叫他，后来他也不说我了，在床上的时候，还时常强迫我喊他的名字。

方才我这样叫他，他停住了脚步，目光凝凝地看着我，我知道，他和我一样，想起昨夜里他一直让我喊他名字的情形。

我迎上他的目光，随即便转开，轻轻说着，“身上疼。”

他细细看着在他怀里的我，似笑非笑，就那一刻，我觉得他真是一个哄骗女孩子的坏人。

他好像看出我的心思，笑得更加肆意，随即在我耳边轻声说道，“初时是这样的，你如今又有伤，本王终究放不开，再几次你就知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