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依旧没能照常升起。
城里一片诡异的死寂,乌鸦不敢发出叫声,在阴冷的角落里缩成一团。
一群群恶鬼摇晃着,踩过城里的断壁残垣,他们脸部高度腐烂,嘴里咀嚼着腐烂的肉块,寻找着下一个猎物。
钟序斜靠着仓库的箱子,他身上多处抓痕深可见骨,伤口周围已经开始腐烂,他的时间不多了。
白色的蜡烛竭力散发出来昏暗的光,想要驱赶周围的黑暗,但无奈自身的力量太过弱小,烛火摇曳跳动,像是要熄灭前最后的挣扎。
浑浊的空气中尘埃浮动,每一次呼吸都是一个考验,钟序自嘲似的笑了两声。
姜洛洛眼圈有些泛红,眼睛里噙着泪,笨拙的把自己小书包里的药一股脑的往钟序伤口上倒。
钟序逞强笑了两声,伤口如撕裂般疼。看到这样的姜洛洛,钟序想嘲笑他,却开不了口。
钟序没有谁会笑话一只小猫,你要是难受的话,就哭出来吧。
姜洛洛我,我才没有,你太高看自己了吧,我只是……
姜洛洛有些哽咽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扭过头,不去看钟序。
钟序觉得有些好笑,他也觉得自己应该笑,但他笑不出来,呼吸越来越困难。
身上的伤口已经疼的麻木了,视线开始模糊。
钟序洛洛,让我抱会好不好,我有点累了。
钟序笑的有些勉强。
姜洛洛你不准死,你要是死了……
钟序亲了亲姜洛洛毛绒绒的耳朵,咽下一口血
钟序都这个时候了还威胁我啊。
姜洛洛你要是死了我会很难过,会睡不着觉,吃不下饭,别丢下我,好不好……
姜洛洛伏在钟序身上,身体不住的抖动,轻声的抽泣着。
钟序对不起啊,洛洛。
钟序我真是没用啊。
钟序拿起了那把陪伴了自己多年的匕首,放到了手腕旁边,刀刃闪着寒芒,殷红的血液流出,似乎并没有钟序想象钟那么疼。
恍惚间,他听见有人哭着叫他的名字。
有人用毛绒绒的脑袋一遍遍的蹭着他。
有人紧紧的搂住他哭。
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钟序许久不见阳光的眼睛微眯了起来,眼睛被刺的有些疼。
视线逐渐适应了,钟序处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白色空间内。
“轮回技能触发。”
耳边响起冰冷的机械合成音。
钟序时间过的真快啊。
钟序揉了揉酸涩的眼睛,陷入了回忆。
随着科技迅速发展,地球上的人口不断增多,地球已经不堪重负了,在寻常的一个雨夜,天空浮现出一只巨大的眼球,它眨动着,窥视着人间。
丧钟声响起,每个人的耳边都响起了一个机械的声音,不同的语种在诉说着同一句话:“地球净化行动,开启。”
这是地球自己的意志,优胜劣汰是他的法则。
从此,全球电力瘫痪,人们引以为傲的科技飞速倒退,太阳再也没有照常升起过,无穷无尽的恶鬼从地狱涌来。
人们惊恐万分,大夏运用最后可以调动的力量,一边清理这些恶鬼,一边筑起一堵高墙……
钟序现在想想,那真是自从“净化行动”开启以来,人类为数不多的辉煌时刻了,可惜,并没有维持多久。
地球的净化行动旨在“优胜劣汰”,这是钟序后来才知道的,否则它完全可以一个念头抹杀全人类,而不是给每个幸存者分配异能,通过参加副本进行升级。
而钟序能力的其中之一就是轮回——死亡后可以回到净化日当天,但会忘记一个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钟序对不起,洛洛,我要把你忘记了。
等不及钟序回忆完,一阵剧烈的头疼打断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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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序从床上支起身子,睁开眼,和煦明媚的阳光从窗户洒进屋,泡面盒子堆得老高,脏衣服堆在地上,还有一些根本没拧干的衣服挂在阳台,水滴答滴答的滴落在阳台上,像是局部阵雨。
这是后来钟序嘴上不说,但是无数次的怀念过的场景。
江锦弦喂喂,钟哥,醒一醒,今天早课你怎么没去啊,老班点名你不在,这下惨喽~
听着这熟悉的贱兮兮的声音,钟序心头涌起一股异样的亲切。
钟序你小子。
钟序重重的拍了拍江锦弦的肩膀,江锦弦被震得有些懵圈。
江锦弦疼疼疼,嘶——怎么这么大劲,钟序你昨晚做梦练武去了?
江锦弦活动着发酸的肩膀说道。
钟序没有时间接话,他看了一样江锦弦的小天财电话手表,距离末日还有8小时。
江锦弦亏我还给你带了早饭,给。
江锦弦提了一袋热乎乎的包子,没好气的放在桌上。
钟序嗯。
钟序顺手拿了一个塞进嘴里,思考着下一步的计划,上一次轮回钟序冲进广播站,让全校的人屯好东西,拿好武器躲进室内,结果根本没人信。
尤其是江锦弦,以为钟序睡迷糊了,笑的最大声,根本不当回事,叫了几个哥们出学校到外面玩,结果再也没有回来过。
江锦弦哇,钟哥,你什么时候学会一口一个包子的,太酷了吧!
钟序没功夫和他扯皮,说道:
钟序锦弦,你去买点吃的,越多越好。
江锦弦干啥?你没睡醒?
钟序昨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要请全年级人吃零食,你先拿你的钱帮我垫上,后面还你。
钟序随口扯了个慌子,穿好衣服就打算出门。
江锦弦眼睛瞪得大大的,有些错愕:
江锦弦来真的?那给我多分点!
钟序的信用还是很管用的,江锦弦屁颠屁颠的出去买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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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个小时后,江锦弦和钟序两个人拿出身上所有的钱扫荡了学校大半个小卖部,在众人看傻子的眼神下拿小推车把东西推进了寝室。
小卖部阿姨笑的合不拢嘴了,恨不得当场认两个干儿子。
接着,钟序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颤抖着按下了母亲的电话。
钟序喂,妈。
“哎,小序今天怎么想起来给妈打电话啦?是不是在学校受委屈了?还是钱不够花了?”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钟序眼眶有些泛红。
钟序妈,我没事,爸呢?
“你爸?还是老样子,他在楼下和老王两个人下棋呢。”
钟序妈,你赶紧出去屯点东西。
“这,这是干啥好好的?”
钟序的声音严肃起来。
钟序报道上说国内出现了一种新型病毒,传染性非常强,你现在赶紧去附近市场买点食物和矿泉水。
这些谎话跟年轻人说可能他会去网上查一下,骂你造谣,但是给信息闭塞的老年人说,他们大概率会照做。
“这么严重?好好,我马上去买,你在那边也要做好防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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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锦弦呼,累死我了,还说你人呢,你看看,这些东西把寝室都堆满了,再不处理掉等着被扣分……哎?!钟序你,哭了?
江锦弦气喘吁吁的靠着床休息着,看到钟序眼尾有些泛红,有些惊异。
钟序是谁,铁血硬汉,说他哭了比母猪上树还没可性度。
钟序有点累而已,没事,我出去一趟,你帮忙把衣服洗一下。
江锦弦也没多想,听话的点了点头:
江锦弦本来是要出去玩的,看在你的面子上帮你洗了。
钟序谢了。
江锦弦蛙趣?!钟哥今天被夺舍了?他,他居然会跟我说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