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7）

切原赤也的笑容略微有点苦涩，他静静地斜躺在床上，什么也没有说，时间久到连海棠都以为他已经睡着。“大概是原谅吧！”切原突然出声，他缓缓起身盯着海棠，“不然我又能做些什么？”海棠盯着他苍绿色的双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里面透露的苍凉是他从未见过的。在他的印象中，立海大的二年级王牌永远是嚣张且恣意的，像一个不会长大的小孩，那是什么时候他的眼中有了这种看破世俗的神色？

  切原赤也不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孩，当他独自站在世界的舞台上，当他独自一人面对世俗的言语时，当他面对所有人对他暴力网球的贬低时，那个曾经躲在前辈后背上的人突然就长大。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时，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他曾花费无数个日夜去学习英语，他曾昼夜难眠于外人的指责，他曾痛哭自己缩短的职业生涯。因为他的面前再也不会有那些为他抵挡风雨的人了，他只能靠自己了。这样才成了那个令人钦佩的澳网冠军。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又回到了这里，心中的窃喜有，野心有，对未来的期望有，但他好像终究不再是那个恣意妄为的少年了。就好像他曾敢一步跨上立海大的围墙，对天下宣布自己要成为NO.1，但现在的他却畏畏缩缩，不敢向前。他知道自己在害怕，害怕无法改变命运，害怕有什么代价，害怕自己还像之前那样。年少轻狂，少年恣意，像是过往云烟。他只能在网球中寻找自己，他害怕失去网球，因为只有在网球中，他才能找到曾经的自己。

  谁能料到那个曾经的“恶魔赤也”，如今也成了一个畏畏缩缩的人。

  他知道，当他回来的那一瞬间，自己的网球就已经变了。异次元是最好的体现，曾经的他，异次元是完全体的撒旦。但当他回来时，却发现自己的异次元已经完全无法成形了。他需要重新找到自己的道了。他之前的异次元完全成型，是听到幸村部长完全无法打球以后形成，在幸村部长将一切交付给他时，他的异次元油然而生。但现在一切还未发生，那曾经压在他心中的担子被卸下了，他要重新找到自己打网球的方向了。

  当幸村精市被柳莲二告知这件事时，并没有生气，只是笑得愈发“灿烂”。挂了电话以后，他回头和仁王说“我要去青训基地一趟，这几天的训练，麻烦你了。”仁王勾唇一笑“怎么了？是我们的小学弟，又干了什么事吗？”幸村身后有一大片百合花浮现，“可不是嘛，都差点被人推下楼梯了”仁王脸上的笑意僵住了，连带在旁边偷听的柳生、丸井以及桑原都忍不住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幸村详细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丸井愤愤不平道“这也太过分了！”幸村说“这件事关系重大，一切都等明天再说。等青训结束，我会安排一场与不动峰的练习赛，为表郑重，我会派上所有正选。这些天你们努力训练，到那时展现一下实力。所有人脱下负重哦。”幸村笑得极为灿烂，仿佛说出了什么让人极为高兴的事情。柳生在心中默默为不动峰祈祷了一下，但谁让他们惹了立海大呢？

  幸村双眸中微冒寒光，不是说我们不重视你们，不拿出实力吗？那我就好好让你们看看王者立海大的实力吧。

  第二天一早，幸村就搭上了前往东京的电车。他目的性极强，到达青训基地之后，就前往了教练室。这时，不动峰的队长橘也已经到了。橘看见他有些尴尬，正想冲他打招呼，却被幸村目不斜视的路过了。橘杏有些生气，正想说什么，却被橘打断了，橘冲她摇了摇头，橘杏只好作罢。幸村一把拽过旁边的小海带，仔仔细细上下观察他是否有什么地方受伤了。

  切原有些尴尬，他拉长了声音“幸村部长，我昨天已经检查过了，没受什么伤。不信你问柳前辈”柳一年淡漠“容我改正一下，是没来得及受伤”切原一听这话，立马缩了缩脑袋，他太清楚了，这是他家前辈生气的样子。

  在来之前，他向柳前辈提议，不然就这么算了，没有必要把事情闹大。柳前辈很生气，在幸村部长来之前都没有和他说过话。

  他勾了勾柳的衣角，双眸微微瞪大，露出一双青绿色的眸子，声音微软“柳前辈……”其间的讨好之意不言而喻。

  柳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任谁看了他这样都得心软，更何况是自己这个照顾了他那么久的前辈。柳只好替他打原场“昨天已经检查过了，确实没受什么皮外伤”

  墨色卷发的小后辈眼睛一亮，随机欢快的对幸村说“看吧，部长，我真的没有受很大的伤，你没必要亲自跑过来的。”

  幸村太清楚自己的后辈心里在想些什么，他只是摸上后背那头乱糟糟的头发，淡淡地说“赤也，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那么多。”幸村清楚，他们的小后辈不想给他们惹麻烦，但这是他们的小后辈啊，是王者立海大的未来，是他们宠都宠不过来的小学弟，怎么能让外人欺负了？

  赤也眼眶微微泛红，一股暖流自心底而起。“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好了”幸村浅笑着。

  蓦然的不知缘由，小海带的眼眶中积聚着越来越多的水汽，他抱紧幸村部长，将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嚎啕大哭，像是小孩子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家长，要把自己的所有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幸村轻轻摸摸他的脑袋，待到他情绪稳定之后，说到“但是加训还是少不了，赤也还要更加努力呀，就是因为你现在太弱小，才会导致别人看低你。还有赤也最近的恶魔化是不是又加重了？看来还是要喝几副中药调剂一下”

  小海带浑身一颤，哭丧着脸，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幸村淡淡一笑，转身看向橘，收敛了脸上的笑意说到“接下来就是我们之间的事了。麻烦橘君给我一个解释”

  橘有些尴尬，他压着橘杏对幸村说“抱歉，这是因为我的管教不力，希望您能原谅她”

  幸村脸上的笑容有些泛冷“橘君是不知道被推下楼梯的后果吗？但凡柳不在后面，我部的切原可是真的要被摔成重伤了，橘君是不知道？”

  橘知道，但他无话可说，因为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橘杏的错。他向橘杏使了个眼色，橘杏立刻上前，对切原说“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切原的脸上并没有多大的愤怒，说到底，与他而言，这已经是一件非常久远的事情了，毕竟她已经经历过一次了。小海带偷偷的看了看幸村部长和柳前辈的面色，犹豫了半晌，然后说道“没关系。”瞬间，他就感觉到旁边骤生了一股寒气，瞬间他就瑟瑟发抖，但还是强忍着害怕，挺直了腰板“下一次不要再意气用事了。”说完，他就逃之夭夭，不敢回头，生怕凭空多出一份训练单。殊不知，柳已经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好了。

  幸村的笑容愈发冷，他亲切的说“既然赤也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说好什么。我们这样也算是不打不相识，这样吧，正好青训结束后打算和一个学校打练习赛，不如就约不动峰吧。您意下如何？橘部长？”最后几个字的音色被他刻意加重

  橘也明白，如果不同意的话，恐怕不会善终。他只能苦涩的点了点头。在如今这个关头遇上立海大，并且让立海大提出邀约，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幸村的头微偏，看向橘杏“至于这位小姐，虽然赤也已经原谅她了，但我想，一位曾经伤害他人的人，并且带入私人情感的人，已经不适合做志愿者了吧？”

  橘连连点头，并表示等会儿就把橘杏带走。

  事情告一段落，幸村微微叹了口气，对着柳说道“看好赤也，别再让他受伤了”柳点了点头。

  不久，真田也来了，他压了压帽子“事情已经解决了吗？”幸村点了点头

  “视频呢？”幸村问道。

  真田展示了手里的U盘，幸村将U盘接过，点了点头，然后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莲二，弦一郎”

  柳挑了挑眉“不和赤也说再见？”

  幸村淡淡的笑道“过两天还会再见的。”说完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