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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曾告诉她,这些年含泪学下的本事,终有一天会派上用场。那时候的姣姣还不信,但确实,此刻就派上了用场。
凭着敏捷身手躲开巡逻的家丁,很快循着记忆到了小厨房。
小厨房虽小,但胜在五脏俱全,菜品也精致诱人。
不过最先吸引姣姣的不是这些,轻盈的迈入门槛,来不及巡视一圈,只一垂眼,她就看到了地上那道白影。
隔得远看不真切,她又小心挪动几步。没有放松戒备,取下束发的丝带绕几圈食指,随时准备挡住突袭。
不过这人显然晕得透透的,呼吸都极轻极浅,像只垂垂死去的蝴蝶,就要凋零。
不得不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微弱的气息。
——身如蜉蝣,人命微浅,学医者,不求悬壶济世,但求无愧于心。
姣姣蹲下身,替他把脉,除去倒是没有世家贵族的中毒桥段,只是身体里的小毛病严重成大毛病了。
此刻,他该是胃病犯了。
姣姣放下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视线从腰间移到喉结,再移到脸上。
嗯,怎么说呢。
当目光触到他面容的那一刻,姣姣的心像被燎了下,酥酥麻麻的奇异涩疼一点点穿透胸腔,她常年冷淡的面容难得带上错愕。
而眼前的男子,眉眼紧闭,由于疼痛而薄唇紧抿,苍白似玉雕似的人,安静地躺在地上,五官精致绝伦。
用温姣姣的话来说,这张脸真是死死地长在她的审美点上,恰到好处,分毫不出。
眼缘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只一眼,她就喜欢上了这张脸。
但是,只是脸,仅此而已。
心绪横飞之际,也没耽误正事,姣姣从衣袍里拿出一白玉瓶,捏住男子的鼻子等他憋得张嘴,直直倒进嘴里。
男子被迫咕嘟咕嘟连吞几口,呛得咳嗽不止。
这药药性温补,没那么霸道,喝下去很快被吸收,胃部的痉挛灼伤感逐渐缓解。
男子舒服了些,眉目舒展开来。
今日为了五哥,与嫡少主对上后,突犯胃疾。本就胃疼难忍,还被一个莽撞女子冒犯,一时间身体的毛病交错出现,竟疼晕过去了。
恍惚中,一道碧色身影浮现眼前,烟雾似的朦胧,她一言不发,却强硬掰开他的嘴,给他灌药。
他意识残存,害怕是嫡少主的人想害自己,欲反抗,熟料丝毫没有招架之力,只任由清苦的药水流入喉管,渗进五脏六腑。
……
朦胧中,疼痛似乎缓解了很多。
于是明白,来人不是要害他,是救自己。
是谁?
尹峥费力抬起眼皮,想要看清楚救自己的人,但大脑是那样混沌,乱得如蒹葭水畔,白茫茫的。
尹峥“是…谁?”
他咬牙,涩哑一字一句道。
但气若游丝。
女子没想到他会醒来,起身,居高临下,语气缥缈似云雾:
姣姣“萍水相逢之人。”
姣姣“何必在意。”
与三年前的那道声音一模一样。
尹峥的心猛的一颤,想问你是谁,可嗓子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浑身力气软烂。眼见影子逐渐削薄,他一咬牙,揪住一片锦缎。
女子一顿,似是不明白他为何这么做。拉了拉裙子,扯回自己的裙角,她的步调缓慢而无情。
别走——
尹峥倒在地上,芝兰玉树的破碎感让他既虚弱又俊美。
可惜那人是如此无情,没有片刻迟疑。
眼皮越来越重……眼尾猩红爬上眼白,似乎垂下一滴泪。敷了层水雾的视线中,那道倩影逐渐晕开,直至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