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乱糟糟的，连带着让人的心情也乱糟糟的
雨点砸落的声音越来越大，姬发还是站着没动，倔强地堵着他的去路，任凭雨水将他的铠甲打湿
季忱真的受够了他这个死倔脾气，臭着脸让他跟上，跑到最近的一个亭子下躲雨
“有话就说。”他语气不耐，甩动着伞上的雨滴
“我......对不起，当时我——”
“如果你说的是那件事，不必多说，我早忘了。”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看着季忱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姬发有些气恼
“忘了？可你明明就是在乎！”
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姬发看着季忱的侧颜适时露出些委屈：“你怪我没关系，我给你道歉。”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大王...大王不是那样的人。”他说完想去拉对方的手，却被冷漠地躲开
“不是那样是哪样。”
季忱扭头撤出抹讥笑，眼里的陌生让姬发看得后背发冷
“你凭什么觉得，殷寿就是你脑海里臆想的那副模样？”
姬发的第六感告诉他，现在应该闭嘴
季忱又说：“殷寿就是个骗子！”
“不准你这么说大王！”
他还是反驳了，因为恼怒而微红的眼怒瞪，像个踩到痛处的小狮子，呲着乳牙回击
惹得季忱嗤笑
“你还真拿他当亲爹啊？”
“你！”姬发气结，胸口剧烈起伏
“你离开朝歌不过五年，不曾想竟心生异端！目无尊上！”
“大王以前最看重你！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姬发低吼，皱紧着眉头不解
瞧瞧瞧瞧
他季忱不过说了殷寿一句坏话，就被连着怼了三句，哈哈！
季忱简直要被他气笑了，视线落在远处房屋顶上，朦胧的雨幕模糊了他的视线
“别说的跟你很了解我一样啊，姬发。”
不过他又反过来想，自己不过是仗着知晓事情发展才对殷寿这般抵触，可在姬发的角度看，殷寿为朝歌出生入死战功赫赫，平日指导他们剑术和派兵部署，明显是引导者的身份
季忱深思片刻，最后捏着伞柄，撑伞迈进雨中
“我给你最后一个忠告，殷寿绝非善类，他的话你听听就好。”
他走了两步又说：“以后没事别来找我了，到此为止吧。”
“为什么！”
姬发对着他的背影大喊，可惜没有回应，最后连人也消失在了雨中，什么也没留下
姬发又大喊让他站住，可惜无人回应
到底为什么啊......
为什么说大王是骗子。
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
所以之前的亲昵和爱，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他知道季忱不会对他说谎，可是殷寿......他到底还是无法说服自己
姬发失魂地站在亭子里等雨停，水汽粘在外层铠甲上，透过衣服，沁骨的凉。
不找就不找吧。
少年也有气性，只觉着对方既然这么讨厌他，那他干嘛还巴巴地贴上去。
姬发愤愤地走了
谁知道第二日他又和季忱打了个照面
在登基大典的大殿前
仪式开始前，四大伯侯之子作为殷寿的亲卫，于殷寿身后方站定。
朝中殷启的势力被清扫一空，留下的都是殷寿的亲信。
季忱是和崇应彪同行过来的，两人站在角落里，位于姜皇后身后，肩并着肩，丝毫没有掩饰他们的亲近。
季忱今天没有穿战甲，反而一身白衣道袍，半束长发，头戴玉簪，端的仙家姿态，在清一色铠甲中十分惹眼。
他是被封了少司命不错，可这么隆重的仪式，哪里用的上他这个新人。
季忱站了许久也不见开始，于是借着宽大的衣袖遮挡，伸出指头勾了勾崇应彪的手，吓得对方一个激灵
崇应彪偏头，眼神满是疑惑
中午想吃啥？
你小声些，一会儿再说。
两人小声窃窃，熟稔而又亲昵的姿态被旁人看在眼里。
鄂顺撇了一眼后，扭头和姜文焕对视，一副了然的神色。殷郊的注意全都放在他父亲身上，自然没有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倒是姬发，撇了一眼又一眼，最后被崇应彪发现了，臭着个脸把季忱整个挡住。
他什么时候和崇应彪那么熟了。
姬发捏着剑柄的手微微用力，心里咕嘟咕嘟直冒酸水。
不对，我为什么要关注他。
姬发赌着气不再抓头，心里却想着对方精致的侧颜出了神。
——呜——
吉时已到，雄浑厚重的鼓声奏响于殿前
伴随着乐师的演奏，底下有着繁重花纹的玄鸟，被几位头戴面具的舞者高高举起。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
低沉又带有奇幻色彩的吟唱，铃铛声和脚下步伐衔接，诡异的面具覆面，手中金球晃动，仰天吟唱
彼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广场中央-大祭司比干的身上。
[宅殷土芒芒，古帝命武汤。]
（小子殷寿绝无称王之心，只是国不可一日无主。我乃先王仅存子嗣，不敢不继承王位。——）
殷寿适时说出了那句直白又合理的话
季忱听到这儿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对着他比了个中指。
等殷寿话毕，比干端详着龟甲开始正式占问
在这个肃穆庄严的时刻，占卜进度刚开了个头，突然天现异像，乌云遮日
一时间，所有人都被这异像所吸引，纷纷抬头望去。
这可不是吉兆啊
皇后一脸沉色地看着天空，身后的崇应彪略带惊讶地看了季忱一眼，又立马将目光转了回去。
与此同时比干抱着碎裂的龟甲马不停蹄地跑到了殷寿跟前，气喘吁吁地说出让人胆寒的话来
“天要弃我大商！天要弃我大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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