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应彪年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脾气小了不少
北营里其他人都察觉到了
疑惑是一回事，不过首领高兴，他们这些当手下的也一样高兴
冬日里的铠甲冰的吓人，季忱很讨厌这身衣服，更讨厌提着那把冻手心的剑。偷懒使唤崇应彪这件事上已经驾轻就熟，白天忙活完晚上继续，身上的痕迹新旧叠加，没见有消下去的意思。
年后又下了场雪，季忱那日缩在屋里摆弄着一只埙，不知怎的忽然想到了他的骊珠
冰天雪地的，也不知道小家伙冻坏了没有
他起身朝外看了看，当即拉着崇应彪往马棚走。
“那东西冻不死的，野马冬天不也照样活着。”
崇应彪跟在他旁边深一脚浅一脚走着，脚踩着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是他熟悉的，幼年时来自北崇的声音
“骊珠不是野马。”
季忱吸了吸鼻子，嘴里呼出一口热气
“它可聪明了，再不去看它估计又要生我气了。”
崇应彪没说话默默赶路
营里的马也是战力的一部分，冬季到了就把它们转移到封闭的马棚里圈养，不受风吹不怕雨淋
但也不是所有的马都有这种待遇。
能御寒的棚子就这么多，首领的占一点，百夫长的占一点，关系户再占一点，剩下的品相不好的，或者伤病的马就只有住夏天那种的透风棚了。
抵达马棚后他们推门而进，抖了抖身上的雪，又替对方整理了一下，然后绕到了骊珠那间
你瞧，本来躺着休息的小马听到声音蹭的起来，从洞口钻出个脑袋看着来人
“你又听见啦？哈哈哈，来吃苹果。”
季忱把苹果掰成两半喂它，隔壁的马听见了，扭头看着眼巴巴地看着
于是季忱忍着笑给它也塞了一个
这是崇应彪的马
季忱上去摸了摸马头，骊珠见状打了个响鼻，看起来很不爽
“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见你这马就想笑哈哈哈哈哈。”季忱回头看崇应彪，发现他也是一脸嫌弃的表情
他自打从北崇过来当质子，身上就没什么属于自己的东西。
这马算一个吧。
崇应彪过去摸了摸马头，手心被蹭的瞬间柔和了神色。
“它几岁了？”
季忱掏出俩库存的兽皮，推门进去盖在了马背上
“不知道，估计五岁了吧。”崇应彪摸了摸马鬃毛，“来朝歌第一年，它跟了我。”
不过它是被别人挑剩下的
后半句崇应彪没说，只是看着小马清澈的眼神，心里暗骂了声傻驴
季忱没注意到他的异常，从棚子出来又钻进隔壁，捏着绳子给骊珠也盖上了一个，完事儿扣着它脖子蹭了蹭。
“再休息几天吧，往后可就没有这么悠闲了乖乖。”
崇应彪闻言垂眸，看不出喜乐
“最近二殿下在吩咐营中准备出行的装备了。”
季忱嗯了一声，看着崇应彪有些落寞的眼神，他自己其实也很不舍
可昆仑，他有一定要去的理由。
“阿应，我们走吧。”季忱出来牵起崇应彪的手，两人在门口站定，同时望着外面纷飞的大雪沉默
季忱偏头看他，后者却躲开了他的目光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季忱捏捏他手心，崇应彪别着脸不言不语
“阿应......这次我必须去。”
“可我怎么办。”崇应彪低哑着声音开口，难得一次这么坦率，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他转头看着季忱，眼里情绪错综复杂
要是早知道你要离开这么久，就不跟你好了。
居然敢让我等？老子生平最讨厌等这个字。
季忱软了神色，捏着他的指头哄
“我会每年给你寄信来的。”
“生辰礼也不会落下的。”
崇应彪还是不说话，心里憋着一股气站在原地
“......别不理我，我想再多看看你。”
交握的手猛的握紧，崇应彪回头，看着他真挚的眼神，心脏不受控制的加速
他其实从未相信过对方所说的喜欢，没开玩笑。
他作为一个不受宠的质子幼年被扔到这深不见底的朝歌，早将心房竖起的高高的围墙。就像他父亲教他的那样，把所有感情都隔绝在外面，靠着这个，撑着他度过在朝歌的每一个日夜。
可现在呢，坚固的心墙被人撬开了一角，外头那人趴在墙上对着那个洞往里喊
墙太厚凿的手好痛嘛，你出来一下呗
反正他肯定会这么说。
崇应彪被自己想法逗笑了，肩膀放松下来，头一次软下语气靠在他肩头撒娇
“一月一封。”
季忱亲了亲他说好，说在昆仑定会找个聪明的飞禽给你送信，到时候见到他可别給打下来烤了吃了
崇应彪说不可能，他是那种什么都吃的人吗？
“晚上睡我那里。”
“好。”
风雪吹过崇应彪的额，在发间留下一片白。
他卸下所有力气，靠着季忱肩膀深呼一口气，像是要将他揉碎在怀里一般搂紧
“雪大了，先回去吧。”
季忱点点头，搓了搓被冻得通红的耳朵
津ICP备2022002164号-2 © 2016-2023 iHuaBen.com 版权保护声明 不良信息举报:jubao@ihuaben.com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