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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塘街张宅,尖塔形斜顶,抹灰木架与柱式装饰,金色牌匾与朱红色雕琢大门,气派得不成样子。
宅后一片竹林,鞭子似的多节的竹根从墙垣间垂下来,妥妥的世外桃源。
张真源紧身军服扣腰,坐在摇椅,叼咬涩味雪茄拟沉思状。
“报告!”
张真源吐出一口烟雾,掀起眼帘看向门口。
张真源“进.”
进来的人毕恭毕敬的站好,压低声音汇报着今日的事情。
张真源眯了眯眼,骨节分明的手把烟从嘴里夹出。
放在烟灰缸捻了捻,待烟猩子灭了,才幽幽开口。
张真源“沈至欢?”
“我们调查过了,那女人无父无母,只是个歌舞厅的舞女,少将,用不用我偷偷处理了?”
男人把手放在脖子处划了一下。
张真源“不用管她.”
张真源话锋一转,不冷不淡的问。
张真源“今日他们开枪了?”
“这,是警察厅那边的事儿,少将要插手吗?”
他目光幽幽望去,一双漆黑的眼眸显得若有所思,让人难以捉摸。
张真源“为了个破文件,不择手段,通知警察厅,今日那些人通通处罚.”
“是.....啊?”
男人下意识应下,等脑回路跟上少将思路的时候 ,他一脸懵逼的抬头。
少将你说什么?
“可我们,我们也不管这些啊.”
非重要事件时他们军部和警部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的,这下伸手去管,恐怕会引起不满。
张真源“国有腌臜泼才,我张真源管不得吗?”
张真源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人心底的秘密洞穿,冰冷刺骨。
男人战战栗栗的低头,摸了把虚无的冷汗,不敢再说。
待男人离开,张真源从台面翻出烟盒,又燃了根烟,微微蹙起的眉头看起来心情很是不爽。
张真源“沈至欢......”
张真源“你到底是谁?”
他将这个名字在脑海里翻反复咀嚼,像是品尝上等美酒般,眷恋无比。
可这种感觉连张真源自己都觉得奇怪。
他也不记得自己何时跟这个人有过一段渊源。
那天,在小巷里遇见她,鬼使神差脱下大衣披在她身上,也是被下蛊似的古怪。
在此之前,张真源总是做着一段梦。
虚幻缥缈中一个女人的背影出现,侧脸,下巴,肩膀,双腿,鲛人丝纺罩衣若隐若现,下一秒就可以脱落在脚边。
唯独那一张脸张真源是看不清的。
他们在梦中亲吻,拥抱,留下印记。
疯狂又刺激的像是般若浮生一场梦,张真源醒来时都怀疑这梦的真假,直到手摸向枕边,冰凉的感觉才把他打入现实。
梦里的那个女人是谁。
这是张真源一直以来想知道的,而他的梦里为什么频繁出现这个人,这是张真源想弄清楚的。
直到那天晚上,执行任务时他透过车窗看见了赤脚逃跑的沈至欢。
梦和现实似乎重贴了 。
.......
初来乍到,沈至欢又人生地不熟,从昨个晚开始,她肚子就没进过饭,坐下来闻到饭味,这才后知后觉有了饥饿感,摧残的肠胃都痉挛着难受。
她在众人震惊的眼光下三口吃完一个鸡蛋,嘴巴像仓鼠囤食,塞的鼓鼓当当。
斯年“沈....沈小姐,这些东西很塞肚子,您慢慢吃,不用着急”
斯年被吓了一跳,生怕她在这里因为吃的多把自己给活活撑死了。
沈至欢“不好意思,我实在是饿得慌,咽不下,只想往嘴巴里多塞点 ”
虽是这么说,沈至欢是一点也没客气。
抓着铁碗咕嘟咕嘟,疙瘩汤顿时见底。
斯年哪见过这场面,他看着沈至欢的眼神都变了。
斯年“自古以来都传女子不如男,看来圣贤说的也不全是道理.”
斯年“沈小姐,您可真是女中豪杰啊!”
沈至欢擦擦嘴角的残羹,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沈至欢“话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警察厅怎么会抓你们呢?”
斯年看出沈至欢不是坏人,也就没有隐瞒。
斯年压低声音说了一堆。
斯年“当下情况不容乐观,国民党与反动派争执不下,老百姓们都在水深火热当中,过得太苦了,我爹娘,还有我阿弟,都是被那群条子活活打死的”
斯年“我们是南林大学的学生,靠着写稿子,组织起义来维权,可那群狗杂更嚣张了!当街击毙学生,视人命如草芥!”
正是他们发起了一次又一次的学生起义,警察厅眼见局势不妙,就以动乱的借口想要打压他们。
沈至欢“你们还要人吗?”
斯年眉毛立起来,他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斯年“沈小姐,你说真的?”
沈至欢“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斯年“那太好了,眼下情况紧急,加入起义的,有些被警察厅抓走,有些被乱棍打死,还有一些活活逼疯.....”
斯年“我没想到还有人愿意.....”
他眼睛热情似火,正目光灼灼的注视着沈至欢,仿佛一团用不熄灭的火焰。
沈至欢“那你呢,明知道局势这么紧迫,为什么还不放弃?”
斯年灰蒙蒙的脸上遮不住英气与决然。
斯年“大丈夫以抛头颅,洒热血报国.”
斯年“我们虽然只是学生,可我们亦然含满腔热血,若能一起探索一条救国救民路 ,虽九死其犹未悔!”
这世道着实混乱,可自古乱世出英雄。
沈至欢一直都相信一句话,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沉睡的雄狮总会破晓之日睁开双眼。
而这之前,恰恰需要无数大爱者前仆后继。
沈至欢“那么,从今天开始,你们的队伍也算我一人!”
心动扼杀系统“大人,您.....”
安静许久的系统突然出现。
沈至欢觉得自己是疯了,她竟然觉得自己知道系统在想什么。
“统子,你知道吗?爱国不分时空.”
哪怕是沈至欢不属于这个世界,她也依然为大爱者所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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