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6 不堪

黑魔王一道法术甩过来，艾格妮丝的伪装随风而散，连带她身上的束缚也断了。

艾格妮丝沉下声音，“你如何看出来的?”

“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黑魔王不答，眼神忽而变得悠远，似乎在回忆什么。

“有一个魔法族群，族里世家林立，小男孩所在的家族，魔法能力并不高，靠经商为生，但直到小男孩的父亲，家族都没有——和那些不说富可敌国至少家里金碧辉煌的经商家族一样——吃穿不愁。没有钱，家族逐渐分崩离析，各奔前程，可有人不信邪继续从商，就是小男孩的父亲。”

艾格妮丝的手无意识搭上胸前的黑石，从刚才开始，她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来的莫名其妙，眼下愈发浓烈。

“……男孩的父亲走投无路，去寻之前的朋友帮忙，结果吃了一个又一个的闭门羹。所幸，有位不算亲近的好友帮助了他。不仅提供他逆风翻盘的资金，还劝他可以另辟蹊径，以魔法道具作为卖点，在魔法道具这方面，夸克族一向薄弱，更是只有很少人专攻。所以男孩的父亲成功了。”

艾格妮丝拧眉，这故事……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但为了研发新的惹人喜欢的魔法道具，男孩的父亲夜以继日不眠不休，过度劳累加之身子不好，所以不久就去世了。还是那位恩人，在家族里有人想要分他父亲的家业时出手想帮，已经成人的男孩成功坐上了家主的位置。”

“受父亲影响，他一心想将他们家族品牌的道具做好，于是各种研发，各种失败。正当他心灰意冷走在街上的时候，看到几个男孩跑来跑去，端着射线枪玩的不亦乐乎。他忽然就有了个想法……”

后面的事，艾格妮丝午夜梦回不知梦见过多少次，如同阴风吹过，她脖子一个瑟缩，正想开口——

砰—轰！

是极光封印的入口！

艾格妮丝瞳孔一震，黑魔王已不由分说地拽着她站起，面色不善地看着冲进来的诸人，双方对峙良久，他忽一笑。

谜亚星看到恢复本形的艾格妮丝就眼皮一跳，他紧紧盯着黑魔王，似要把对方盯出来一个洞才罢休。

希雅手执权杖，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略微侧身挡住谜亚星那失控的眼神，也算是提醒他不要忘记自己现在只是其他族，与夸克族毫无关系，“真正的”萌骑士还在外面与扶羲打的难分难解。

谜亚星果然收到她的警告，立时低下头。

黑魔王把艾格妮丝扯到自己跟前，钳着她的脖子，用只有他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后面的事，你应该知道。你猜，我刻意拖他们到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后面的事……

电光火石间，某些边角落的记忆涌进艾格妮丝的脑海。

毕程家族在若干年前发明了一项魔法道具，与其说是道具，更像是真实版游戏。模仿暗黑族领域，

毕程家族在若干年前发明了一项魔法道具，与其说是道具，更像是仿真版游戏。但它可以通过模仿暗黑族领域，让参与者与暗黑族对战来提升魔法能力，所以作为道具上市，收获了一众好评。

不只是夸克族，就连当时杂居在缇星球的各族人都买了，想要体验一把萌骑士和奈亚公主的气概。巧的是，贺普家族当时也定居在缇星球。

不知何缘故，贺普家族的尼古拉斯教授和其兄长埃尔维斯也入手了这款魔法道具。

彼时尼古拉斯正与妻子联合研制能量药水，知晓暗黑族蠢蠢欲动，长老会有派人过来询问是否要搬回夸克星。但贺普家族祖祖辈辈都在缇星球，埃尔维斯的妻子又怀了第二胎，不愿离开，尼古拉斯以研究需要清净为由拒绝回夸克星，但接受长老会保护。

结果长老会出了叛徒，在埃尔维斯夫人生产之际，用“梦中草”让众人以为自己是在那款游戏中，真实世界的暗黑族大举进攻，尼古拉斯夫人那时带着小艾格妮丝和小庚龄守在埃尔维斯夫人身边，由于她从来不用那种魔法道具，所以很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

将艾格妮丝和庚龄安置在某处隐秘的角落，把能量药水交给艾格妮丝，设下隐藏咒。但不待她再次对埃尔维斯夫人设置同样的禁闭空间，暗黑族带着被缚住手脚的尼古拉斯闯入。

不见埃尔维斯，其夫人心神俱颤，胎气不稳，当场身亡，贺普夫妇被抓。之后长老会老兵来临，发现整个缇星球都被屠戮殆尽，唯有侥幸逃过的二三人耳。

各族杂居缇星球的人，在族中也都是有一定声望的。此事太过惨烈，引起各族对毕程家族的抵制，销毁了那件将毕程家族拉到巅峰旋即狠狠摔下的魔法道具。那段时间，毕程所愿几乎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直到风波慢慢平息，毕程家族近几年的成果又很显著，远远掩盖了昔日的错误，这才没有人再说三道四 。

“我不过是想活下去，想让自己的家族发扬光大，不必仰仗其他世家鼻息过日子，我有什么错?他们不去找暗黑族复仇，不去鞭尸那个叛徒，反而用恶毒的言语诅咒我这个可怜人！魔法道具怎么了？！难道不是使用它的人险恶，它才被赋予了恶的定义吗？！”

艾格妮丝的回忆让黑魔王再度想起那段堪称人生最阴暗的时光，他痛苦地咆哮着，冲着对面众人，也冲过去曾经辱骂过他的那些人。

艾格妮丝反抓着黑魔王的手不让他使劲，方才他过于激动，差点她连呼吸都没了。

“但我伯父和爷爷做错什么了吗？”艾格妮丝轻轻问，“他们在你父亲落魄时帮助他，甚至用自身作为招牌吸引大家买你的魔法道具，他们那么用心地为你，做错什么了？”

眼见黑魔王一瞬间如同石化，只是手上和她较劲了力气分毫不动，她笑道:“怎么，在想我为什么觉得帮助了你父亲的是爷爷和伯父?”

“那是因为，贺普家族虽位列世家，却起于微末，不愿任何人受不公，若其有坚定意志改变他的现状，绝对要出手相帮。”

“可你，”女孩小幅度地摇头，清冷的嗓音回响在这一方天地间，“当真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