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何九华其实心知肚明，自己还有多少时日。

梅花落的药效太强了，当初那个糟老头子为了试药，给他下了双倍的药量，发现失败了之后就将他弃之如敝屣，丢下他任由他自生自灭。

从最受宠的大弟子到试药的无用药人，再到被抛弃的废物。一个晚上，何九华的世界天翻地覆。

毕竟，谁也没想到，何允天居然狠得下心让自己的大弟子去做一个试验品。

或许他应该庆幸在成为弃子之前自己跟着何允天学了不少医术药理，不然他可能活不到现在。

建立了这个山谷，招了童子学习医理，除了这无解的毒药，似乎一切都还不错。

该死的梅花落。

何九华折下一枝梅花，置于鼻端，轻嗅着。

就算是有这梅花落，他最喜欢的花，依旧是这白梅。含而不露，清香宜人。

院中除了九华已空无一人，弟子们向来是知道他们的这位师傅性子清冷不喜人打扰的。何允天教会他的，除了医术，还有杀人不眨眼的冷漠和淡然。

漫漫白色中，惟余九华一芥墨色。

急促的脚步声扰乱了山谷的清净，惊了一只飞鸟划过浅蓝色的天空，消失不见。

先前的小药童的身影出现在何九华身前。

小药童先生，秦师兄捡到一个人…

何九华闻言抬步，随着那药童淡然自若地向庭外走去。

谷中总会时不时的捡到一些人，这些人中有资质好的留下当了学童，更多的则是成为了山谷中试药的药人，最后悲催死去。这种事情，众弟子早已见怪不怪。他们的先生不仅性子淡泊，有时更是冷漠的紧。

何九华这次的资质如何？

何九华侧头向着那个小药童，漫不经心地问道。

小药童秦师兄说，他不会说话。

何九华啧，不会说话？看来又来了一位可爱的小药人呢。

语气里多了一丝玩味，仿佛掌控别人的生死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小药童不是…不是，师兄他说，这个人不能轻易地当药人。

小药童急忙摆了摆手。

何九华没由来地多了一丝兴味。

何九华哦？为什么？

能让秦霄贤特别关注的，估计是真有些特别之处，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不会说话吧。

小药童因为…

秦霄贤因为他中了梅花落。

秦霄贤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转眼已是走到了议事的正殿。

中了梅花落？何九华的眼中多了几分惊骇。难道说，这个人也是从何允天手下逃出来的？

迫不及待步入了正殿。

秦霄贤正对着一位少年上下打量。

少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沾满了灰尘。头发蓬成一团，清瘦的脸庞苍白如雪，隐约可见隐于皮肤下的青色纹路。最让人惊叹的是那一双眼睛，未经世事般的清澈，不染纤尘。

何九华有些疑惑，这个少年何以在何允天手下经历了各种非人遭遇后还能如此干净。

没有言语可以形容的干净。

站定于他面前。

长身而立，看了许久，何九华轻轻地开了口，语调轻缓，带了几分探究。

何九华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