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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佣医:一枕槐安

下着雨的下午,房间里格外昏暗,这稀疏的雨落声令人窒息,阴暗,潮湿,处处充满了不自在,思绪如同积水一般聚成一滩,愤怒,委屈与不安在心炉熊熊燃烧。

手机铃声响起,里安走进房间接起电话,甩甩头发,很爽朗的回了个“喂。”。听到后面的内容,她再也说不出话来,刚刚的笑容也僵硬在脸上,她立马挂掉了电话,看向了客厅里的艾米丽。

“你爸出车祸走了……”

房间里传来里安颤抖的声音,得知父亲死讯后的艾米丽瘫倒在沙发上,眼神麻木的盯着前方,不知道是不是消息的内容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没有哭。

“哦。”

寂静了几秒,里安呜呜地哭了起来。

艾米丽的父亲在今天中午出车祸死了,听说是被大货车碾压过去的。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城市,甚至一度上了热搜,学校都在议论着这件事,艾米丽像一个空气人一样快速的走过,背后总有人指指点点。一字一句都如同一根刺,深深刺进艾米丽的心里,她忍,她不生气,现在的状态已经不允许她生气,她走到位置把包摔在桌子上,转身离去。

“哎,你们听说了吗……”

“什么什么?”

艾玛以为有瓜,立马凑了过来。

“哎你凑什么热闹,就昨天一人被压死了,好像是艾米丽学姐她爸。”

“艾…艾米丽?”

艾玛挑起眉毛看向四周的人,他们都是一脸肯定,似乎还有些嘲讽的意味在脸上,她咬着牙,疯了似的跑出去,找到艾米丽的教室,没有,走廊,也没有,她人好像蒸发了一样,哪里也没有她的踪影。

她飞速的下楼梯,来到学校的后院,艾米丽说过这里风景好,看到这里的风景心里就不会乱了。

“艾米丽!”

艾玛对着后院大喊着,不管那里有没有人,是不是艾米丽。在后院的亭子里站着一个女子,她手肘贴着她娇嫩的脸颊,手臂不明显的抖了几下,是艾米丽!她几乎是扑过去,紧紧扣住艾米丽的肩膀,把她抱在怀里。

寂静的空气中回荡着艾米丽抽泣的声音,怪让人心疼的。艾玛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肩膀说:

“对不起艾米丽,对不起。”

艾米丽蜷缩在艾玛的怀里,忍不住的发抖,手指紧紧地揪着袖口,咬紧牙关对着艾玛说,

“你没有错,你们都没有错,我只是后悔而已……后悔昨天早上我还和他吵了一架。我真的是太自私了……”

艾米丽声音翁翁的说,说完用手抹了一下眼泪。

“你走吧,上课了我自己会回去。”

看见艾米丽这样,艾玛也不忍心再打扰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艾米丽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远处的天空,几只小鸟在空中扑腾,在电线杆上嘻戏,发出悦耳的叽喳声,父亲说过自己喜欢鸟,那象征着自由,之前还想养一只鹦鹉,艾米丽直接就拒绝了,她不喜欢鸟。或许父亲是向住自由了吧,化身鸟飞走了,免得那封闭躯体囚禁着他。那群小鸟飞到地上啄食,一只野猫跳出来,抓住了一只小鸟,其他噗呲噗呲的飞走了。艾米丽皱皱眉,不再看。

放学后她不再的平常那样快速回家,她绕到父亲工作的地方,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在等待着什么,但是父亲再也不会从里面走出来了。

她低下头,头上突然滴到一滴水,抬头看,天气阴沉沉的,原来是下雨了。她起身打起伞,看了一眼办公楼便离开了。雨水啪哩啪啦地打在伞上,晚春的雨水变多,伞也是身必带的物品。她轻轻地踩着水,看着积水从自己脚边一圈一圈荡漾开。

滚烫的泪珠从眼里落下,她停立在雨中。雨声覆盖了她撕心裂肺的哭声。

.

艾米丽提着湿答答的雨伞上了楼梯,将雨伞到家门口的鞋柜上,掏出的钥匙,深吸一口气:

“我回来啦。”

迎来的只有里安低沉的哼声,艾米丽脱掉鞋,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米丽啊、今天的晚饭随便吃点吧,我不舒服。” “嗯,那我叫外卖。”

艾米丽打开手机,点开美团,看着主页上的推荐陷入了沉思,妈妈毕竟不舒服,还是吃点清淡的好,她看向里安的卧室,再看看手机,把手机放进包里,转身去开门。

外面的雨要比刚刚大多了,艾米丽选了一把大一点的伞,但是伞大也没用,艾米丽的鞋子进了水,裤子也被淋湿。不过折腾来折腾去总算是到了扁食店。扁食店的老板克露丝.肯与里安玩得很好,里安没事就往这里跑,她是看着艾米丽长大的,对艾米丽自然也是疼爱有加。

“克露丝阿姨,打包两碗扁肉。”

“好。”

老板向汤锅里拔了一些扁肉下去,向碗里搅和起了调料。

“阿姨,这么大的雨还开店啊,雨都下到店铺里了。”

克露丝哼哼地笑了两声,和艾米丽打趣道。

“克露丝阿姨这是要做生意啊,不然日子没法过。”

艾米丽应着呵呵笑,看着店铺外面的雨一点一点的侵蚀着地面。

“那个,你妈妈怎么样。”

克露丝小声询问着,倾盆的雨声在尽力掩盖这句话,克露丝也希望艾米丽没有听到,她担心会戳到她的痛处。

“还好。”

艾米丽淡淡的回答道,语气里面似乎读不出什么情绪,她的指尖敲击着木质桌子,发出“哒哒”的声音。

“她自己会慢慢走出来的,艾米丽也多关心关心你妈妈,她……”

“多少钱阿姨。”

艾米丽打断了克露丝的话,克露丝手里的动作停了一下,勺里的扁肉一大坨的掉进碗里,汤汁溅到克露丝的手臂上,她不自觉的嘶了一声,她把手臂往衣服上蹭蹭,加快了速度扎起了塑料袋递给了艾米丽。

“送你了,就当阿姨帮了你一个小忙。”

艾米丽抬眼看着克露丝,克露丝似乎是有些尴尬,把扁肉放在艾米丽的桌子上,搓了搓手去清洗灶台,顺便叮嘱了艾米丽一句早点吃完。

“谢谢克露丝阿姨,但是生意也得好好做啊。”

说完艾米丽自己对着二维码扫了八块钱,拎起伞往外走,冷风吹在艾米丽身上凉飕飕的,她把扁肉往自己怀里拿了拿,加快步子走了起来。

到大门处,艾米丽笨拙的用拎着扁肉的手在包包里找门禁,她习惯把门禁放在包包里面的最小层,现在的她恨自己为什么要有这个习惯。

余光里,她看见大门边上的屋檐下面坐着一个人,好奇心使艾米丽往那里看过去,是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男孩子,他双手抱膝坐在小角落里,身上的衣服湿透了,低着头似乎是睡着了,艾米丽下意识的向前走去。

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只是觉得在这种天气大家都往屋里赶,居然还有人漂泊在外头。

艾米丽向他伸去伞。

“喂喂,你没事吧。”

她弯下腰轻声对着少年说,谁知下一秒他就睁开眼睛,一脸恶寒地瞪着艾米丽,艾米丽心里打了个哆嗦,后退了一步。

“呃……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下雨了没有带伞,如果是我可以借你一把。”

艾米丽连忙给自己解围。

少年站起来,拉拉褶皱的衣服,他比艾米丽要高一个头,艾米丽的目光也从俯视改为仰视。

“不是。”

他摸摸口袋,掏出一盒被淋得软烂的烟,看见手里软趴趴的烟盒,他皱起了眉头,把烟盒塞回口袋里,重新坐下。

艾米丽的脚好像生了根,站在那里不愿离开,可能是因为同情心,少年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你要是真想帮我,那就收留我咯。”

“我……”

艾米丽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什么,看着少年发呆。

“你看,不愿意吧,别假惺惺的装好人。”

艾米丽听他这么一说瞪大了眼睛,心里扑哧扑哧的跳,她没有想到自己的好意在别人眼里是假惺惺,捏紧了手里的扁肉。

“我是觉得你在外面回不去你家里人会担心!”

“我没有家里人啊。”

“?”

艾米丽紧咬着嘴唇,有一大堆话想要说,但是到了嘴巴却被她硬生生的咽下去。

“不信啊?我要是家里有人我也不至于窝在这里,我会往家里跑。”

天**然响起了一声闷雷,雨水迎来了第二波高潮,雨伞上的水四处飞溅,奈布往角落里面挤了挤。

“快点回去吧你,别多管闲事了,你自己的家里人要担心了。”

艾米丽挺生气,但是又觉得他挺可怜,她不理解为什么他可以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这么痛心话,在他的口中似乎还是一件可笑的事情。

是啊,不要多管闲事了。她转身飞快的离开,走了十米远,她觉得心里堵得发慌,回头对着少年大喊。

“我不管你说得是真是假,你还是快点回你屋子里吧!”

少年再次低下头,与之前一样闷着脑袋睡觉,艾米丽不再多管,加快脚步往家里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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