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抗

“你还犟嘴，还委屈上了，连英语书都不知道珍惜的人，能学好英语吗，你看全班哪个同学像你一样，开学第一天把书弄得跟狗舔的一样，这农村的孩子素质就是低下！“

回到座位时，英语老师的话久久回荡在她脑海里。

肚子依旧很疼，她无力地趴在桌子上，同学们大多去外面了，教室里人不多，但就是有杨维。

杨维正和一群男生嬉笑打闹，故意弄出很大的声响，她一脸得意：“她能把我怎么样，我爸可是附中校长。”

“杨姐牛逼！”

“还搞她吗？”朴早打开一瓶饮料，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问杨维。

“当然了！”杨维一脸理所应当地说：“昨晚只是给她个教训，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说着，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一笑。

王白禾在趴在桌子上，脑袋迷迷糊糊，突然，眼前的光似乎被谁挡住了一般，接着杨维的声音传了过来：“王白禾同学看起来很不舒服呢，来，喝点水。”

她睁开眼睛，只见面前放着一个瓷水杯，氤氲的热气从里面缓缓冒出，赤红的液体，带有血液的味道。

“我不喝你的东西。”王白禾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将放在她面前的瓷杯推了回去。

指尖碰到杯壁的时候，滚烫的触感让她立刻收回手。

那么烫的水，一旦喝下去会是什么后果，她不敢再想象。

“别给脸不要脸啊！”

见此情景，杨维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喝！”

王白禾没动，瞪着她：“杨维你要干什么，这是教室！”

“意思是我拿你没办法是吧，”杨维恶狠狠地盯着她，咬牙切齿：“再说一遍，我让你喝！”

空气中带着暴风雨来临前的风平浪静。

王白禾还是没动，用倔强的表情笃定着她的坚持。

这时，朴早走过来拍拍杨维的肩膀：“跟这种人废话什么，她不喝，那就想办法让她喝！”

在杨维的叫骂声中，她被朴早拖到墙角，她奋力挣脱，剧烈的拉扯抖掉了黑板上的粉笔灰，五颜六色的粉笔灰落在她头上。

她看起来就像个化妆后的小丑。

“杯子给我。”朴早冷笑着，粗壮的手用力地捏住王白禾的下巴，将杯口死死地摁在王白禾的嘴唇上，剧烈的灼痛感让她无比痛苦，她想推开这个恍如恶魔的手，却无济于事。

水流进她的喉咙，她被烫得浑身痉挛起来。

慌乱之间，她一手打翻了朴早手中的杯子，朴早被烫得松开了手，水杯滚落在地上。

他气急败坏，狠狠扇了王白禾一耳光。

王白禾满脸愤怒地盯着他们。

他们可以口无遮拦地诋毁和辱骂老师；可以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光明正大地取笑她；可以在她生理期的时候肆意撕扯她的头发，把她一次次往满是污秽的墙壁上撞，可以用脚把她踩进脏兮兮的污泥里，可以擦过排泄物和带着血迹的卫生纸倒在她头上，可以让她埋进厕所的水龙头，可以随意拍摄她带血的裤子，可以毫无理由地扇她耳光。

他们甚至可以在已经安装了监控的教室将她的笔丢得到处都是，可以打翻她的墨水，可以给她的食物抹上奇怪的液体，可以倒掉她的眼药水，可以弄脏她的书包，可以在她的书上乱涂乱画，用很潦草的字，写最难听的话。

他们不应该被原谅，更不应该被同情。

“知道里面是什么吧，猪血与一百度开水的的混合物，简直太适合你了哈哈哈……”

杨维还在说，一个劲儿地逼她！

王白禾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哭了，她只知道，每一次都是因为他们！

偏偏他们毫无愧疚之情，还越来越过分。

泪水已经蓄满眼眶，她举起茶杯，泪眼滂沱，用尽全身力气朝杨维抡去。

这一次，她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听到杯子迸裂的声音，还有杨维的尖叫声。

真好……

“啊！”

尖厉的叫声打破了早晨的安静，杨维捂着脑袋蹲在地上，指尖缝里开始源源不断地渗出鲜血。

回到教室的同学全都目睹了这一幕。

“真是个疯子！”

“就是！”

“天啊，她怎么还打人！”

王白禾缓缓地站起来，她紧紧地捏着杯子的碎片，充满恨意地望向杨维：“怎么样，欺负别人的滋味，不好受吧？”

碎片刺痛了她的掌心，赤红的血从手上流下。

“你神经病吧！”朴早大喊一声，狠狠地将她推开，背起杨维奔向医务室。

她后退了几步，无力地摔倒在地。

地上的血迹历历在目。

班主任进来，问她坐在那里干嘛，问班级里空着的座位是怎么回事，班长季语站起来：“老师，王白禾同学把杨维同学砸了，朴早带着杨维去医务室了。”

“对，人就是她砸的！”

“她就是个疯子！”

“今天早上她还恶人先告状，说是杨维欺负的她，怎么样，这下没法抵赖了吧！”

讲台下骂声一片，钱超照例皱眉，看向季语：“班长，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杨维看王白禾不舒服，泡红糖水给她喝，结果王白禾嫌水太烫，朝杨维发脾气，还，还把杯子砸向杨维，这才导致杨维受的伤。”

王白禾瞬间愣住了。

明明是他们先欺负的她！

为什么别人欺负她可以，她反抗就不行？

“老师不是这样的！”

“行了，说谎的话就别跟我讲了，你要解释，自己去学校保卫处找徐老师解释吧。”钱超扶了扶眼镜，一脸冷漠地走出教室。

坐在王白禾后桌的同学将她的书包从桌肚中掏出来，早晨染在书包上的墨水已经风干，她拿起书包，对着王白禾扔了过去：“不要脸的东西，给我滚出10班！”

“滚出10班！”

“滚出10班！”

……

谩骂声越来越大，坐在后面的几个男生甚至走上来，将她的课桌扔到了外面。

“快滚，别脏了我们的地方！”

她蜷缩在墙角，内心满是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