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马车摇摇晃晃,驶在京城的街道上。
白雪落了两旁,天冷,街上没几个行人。
一条长街纵横东西,道路两旁高楼连绵,多是三五层的布局,画栋雕梁,檐角高高飞起,绘着花鸟虫鱼的彩色图案。
巫宫寻临窗而坐,倒上一杯凛冽的清酒,桌上佳肴分毫未动,热气已经散尽。
清酒入喉,扬起,放下,一壶酒液便饮尽了。
骨节分明的手指扣在檀木桌面,哒哒一声,就有一小二模样的男子凑上前来。
“查查这辆马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是!”
得了命令,男子悄悄退下,隐入人群。
楼下是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车,没有什么特别,车旁的小窗子半开,离得远,也看不清什么了。
那只寒玉剔透的手,刚刚还扶在窗弦上,指甲修剪整齐,指尖是嫩粉色。像一幅色彩明艳的画,直抨人心底。
略走神的功夫,视线内马车驶远,隐没在楼阁之间。
巳时三刻,一串串金光破云穿雾,倾泻而下,散了一地。
马车一路行驶,在宫墙之外,停了下来。
弘启跳下马车,将文碟和玉符拿了出来,递给守门太监。
太监接过,反复看了看,恭敬递了回去:“开城门!放行!”
漆红檀木大门从中间缓缓打开,弘启重新跳上马车,执缰驾马。
马踢了踢腿,打个响鼻,迈起了步子。
入宫不久,再过了一重城门,一主管服饰的太监走上前,身后跟着一顶轿子。
大太监恭敬道:“参见九皇子殿下。殿下,您知晓的,宫内不得驾马。”
白潋掀开车帘,直起腰来,弘启连忙托扶,助他下了马车。
轿子看着不大,内部倒还算宽敞,坐在里面,也不大感受得到晃动。
白潋靠着软垫,闭目养神。
[主人,我已经检测到碎片目标觉醒了!]
[谁?]
[是“爱”,这个世界的摄政王~]
[嗯,知道了。]
皇帝的寝宫在凝仙宫,轿子停下来,跟随的大太监连忙撩开锦帘,将白潋迎了出来。
“殿下,请随我来。”
白潋进去的时候,大太监笑眯眯地将弘启拦下,“弘启大人,皇上只传唤了殿下一人。”
弘启狠狠皱眉,白潋面色平静,“无妨,弘启你便侯在外头。”又转头对那太监道,“有劳了。”
语罢,他缓步踏进宫去。
只见寝宫内云顶檀木做梁,珍珠为帘幕,水晶白玉灯里镶嵌着拳头大小夜明珠。
地板通体由白玉铺成,内嵌金边,雕刻成展翅欲飞的仙鹤模样,鲜活大气,连翅羽微动的模样也清晰细腻。
殿内燃着香,也遮不住空气中散发的浓重药味。
掀开帘子,龙床上躺着的,便是这个国家的君主。
暮气沉沉,朝不保夕,两鬓斑白,眼睛如混浊的黄水,五六十岁的模样,但他实际才有四十来岁。
他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潋,整张脸涨红,张嘴发出呲呲的气音。
白潋颔首低眉,行礼道:“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皇帝眯了眯眼睛,“皇儿,近来些,朕有看不清。”
白潋顿了顿,走到龙床前,微微俯身。
皇帝这才满意,笑道,“皇儿迢迢赴京,路途劳顿,朕看你脸色不好,可是累着了?”
皇帝看着他的脸,目露痴迷,苍老褶皱的手握住白潋清撷的手腕。
“皇儿,朕是念着你们母子的。”
白潋垂眸,眼中的嫌恶之色一闪而过,轻声道,“多谢陛下。”
“皇儿也累了,今日,便留在这儿,陪陪朕。”
白潋:“臣知晓了。”
“好好好,好孩子!”
老黄帝笑开了,满脸的褶子都堆在一起,像一朵凋零的老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