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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归途

寰宇启示录

[共生会.三号区.彼莱德大街.某旅馆]

昏暗中,那个脸色苍白的年轻人从椅子上一头栽了下去,犹如一棵垂垂老矣的枯树倾倒了。沉闷的触地声打断了希沃斯『暴乱』的思绪,他连忙挥起手中的机械镐斧,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超甲。...

  灯光中的那台超甲开始缓缓走动,他手中的短棍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希沃斯『暴乱』退后几步,他警告道:“你现在完全可以离开,去你该去的地方。”

  “这么说,你知道我此行的目的?”泰晟『战意』跨过一滩血迹,来到了破烂的阳台前。

  “我想联盟最高长官不会闲到来这里消遣吧?”希沃斯『暴乱』扛着镐斧,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泰晟『战意』笑了笑,又问道:“我杀了你这么多兵,你难道不会报复我?”

  此言一出,希沃斯『暴乱』便眯起了双眼,他嬉笑道:“我的兵?那几个饭桶算什么?无用的躯壳罢了。待到你遇到改造军时,再给我说这些话吧。”说罢,他大手一挥,便扬起镐斧,转身离去了。

  泰晟『战意』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沉默了。他深吸一口气,飞离了旅馆。希沃斯『暴乱』仰头看着远去的泰晟『战意』,念叨着:“你肯定知道这条街上有什么。”

  “长官!车队进展顺利,我们马上就可以肃清这里的抵抗军,占领彼莱德大街。”

  “废话,我不来就没这么顺利...”

  希沃斯『暴乱』话音未落,远处就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队伍频道中,士兵焦急的报告着:“车队误入超强重力场,车辆受损严重,车队前列的车都被压扁了!”

没多想,希沃斯『暴乱』便冷哼一声:“终于找到了吗。”接着跃起向大街深处飞去,此时,炮火声已经渐渐微弱了,只是多了些撕心裂肺的惨叫。

  ...

  泰晟『战意』落在了一栋楼的天台上,他俯视着偌大的三号区,心理嘀咕着:“看来帝国军已经占领了这里,呵,迦德森,何必呢,想会面就直说,何必装的那么神秘。”他望着空中盘旋着的数架侦察机,长叹了一口气。

  “旧日舞厅,距离约一公里,经营状态:营业中。”泰晟『战意』看着臂部的显示器,陷入了沉思:如今自己离开联盟区也够久了,郭思芒的追兵大抵也该到了,也不知夜鸦那队人现在情况如何。

  待到超甲『战意』褪去,泰晟掏出了口袋中的智脑,他再一次解锁,再一次向公共频道广播了自己的位置。

  “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一行字浮现在泰晟脑中,似乎是凭空出现,没有经过自己的思考。他有些苦恼,这种现象越来越频繁,总有一些莫名的想法从虚无中产生。

  泰晟扶着栏杆缓缓站起,正欲从天台上跃下,去寻找那个阔别已久的“熟人”。

  “就这样去找他,未免太过莽撞了吧。”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泰晟,泰晟猛一回头,脸上的神情变得有些疑惑。

  “你怎么在这里?”泰晟率先发问。

  欧默干笑几声,答道:“放心,我不是来了结你的。我总不能看着两个能够决定主星命运的人,在见面时二话不说就相互残杀吧。”

  泰晟依靠着栏杆,望着脚下的城区问道:“为什么这里没有改造军?”

  “那种愚笨的兵器我瞧不上。”欧默一脸不屑的说道,“智体明明进化了这么多岁月,为什么还要靠一针药剂重返野蛮?”

  “这是迦德森的恶行,我也坦白讲——联盟里有内鬼,他和迦德森一起合作,研发梦魇药剂,当然这些你肯定是知情的。”泰晟的声音愈来愈小,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他挤出一句话来:“迦德森,恐怕会让圣德莱斯走上一条不归路。”

  欧默否认道:“错了,没有人能够引领圣德莱斯走上他如愿的道路,迦德森的行为,最多会让主星化整为零,成为一片荒芜之地。”

  “那圣德莱斯的未来,不就是一团被揉碎的纸片吗?”

  “如今的圣德莱斯就是一本破烂的史书,被岁月搅碎是它必然的结局,你改变不了,迦德森改变不了,谁都无能为力。迦德森的目的——毁灭主星,只不过是改变了,或是加速了圣德莱斯的消亡。他能够处决主星,却不能终结圣德莱斯”

  泰晟的呼吸逐渐加快,仿佛无形中身上添了些什么沉重的负担,“毁灭主星?你在开玩笑吗?”

  欧默的神情依然平淡,他不顾泰晟的疑问,反而又问道:“迦德森在追逐毁灭,你在渴求什么?你向公共频道广播自己的位置又是为了什么?”

  “那样会招来死亡或救赎,但我敢肯定那不是我的主观行为。”泰晟无奈道,“我觉得我有时就像被控制了一般。”

  一架“K-1”巡逻用无人机从天台旁幽幽飞过,欧默叹了口气:“长话短说,我已经知道了那种虚无的存在,就在你和迦德森的脑子里。而如今迦德森已经被完全控制了——他将自己记忆体内的数据传输到了超甲中。

  你没听错,现在迦德森的意识就在超甲中,他的躯体一旦挣脱超甲的束缚,就会被另外一个意识完全占领。”

  “第二意识?”泰晟有些惊讶,他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反噬”了,竟有这么严重。

  “这种事情只有你们懂得,我只想告诉你,迦德森被控制了,他的行为十分怪异。他就是一个枷锁下的囚徒,被超甲牢牢束缚着,那样他才能活下来。”欧默向后退去,向泰晟招了招手,随后便被超甲『双子』武装,一跃而起,消失在逐渐发亮的夜空中。

  泰晟有些意犹未尽,他思索着欧默为什么要告诉自己这些。

  “警告,请立即出示身份牌,验证身份!警告!请...”一架“K-3”武装无人机从泰晟背后迅速升起,明亮的探照灯将天台瞬间照亮,一架架“K-1”巡逻用无人机也开始在泰晟身边聚集。

  转身间,泰晟『战意』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超甲『战意』层层覆盖在他身上,一个全副武装的“铁人”屹立在亮光之中。无人机群检测到眼前的目标竟武装了超甲,连忙分散开来,数台机炮从机体内探出,数不清的红外线瞬间锁定住了泰晟『战意』。

  泰晟『战意』迅速展开臂盾做掩护,一跃而起,稳稳的落在了那架“K-3”顶上,快速扫描机体后,他顺势拔出充能棒,用力插向无人机的核心部分,而后整个人从无人机上滑下,手上的充能棒在机体表面留下一道长长的裂缝,融化的边缘迅速萎缩。一阵窸窸窣窣的爆响过后,“K-3”难以继续工作,在光亮中重重砸在了天台上。

  泰晟『战意』收起充能棒,飞到半空中,也不躲闪无人机的攻击——那对他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他拿出武器方程,将其合二为一,响亮的枪声在空中炸裂开来,一架架“K-1”被接连击毁,向距离甚远的地面跌去。

  纷乱中,无人机群乱作一团,难以应付泰晟『战意』的攻击。此时,泰晟『战意』看到一架小型垂降运输机从远处升起,离大楼越来越近。

  “事儿可真多啊,既然约我来见面,还要这样防备我,难道必须要以高高在上的姿态审问我吗?。”泰晟『战意』躲在坠毁的“K-3”之后,连忙入侵了它的系统。

  “这么多武装被限制了?难怪击毁它轻而易举。”泰晟『战意』在臂部的显示器上操作着,“高能激光炮台,足够了。”

  飞机前端的装甲缓缓降下,炮台探出,泰晟『战意』调试着炮台的瞄准系统,“还是更喜欢头瞄。”泰晟『战意』转动头部,炮台也随之转动,“K-3无人机已连接,人机同步完成。检测为帝国军军械,是否保持连接?”

  “是!”

  泰晟『战意』还在调试炮台,微弱的引擎声在天台上空响起,那架运输机已经抵达了这里,“将就着用吧!”他不再废话,仰起头来,点下了射击键。

  “轰!”一道激光射穿了运输机前部,驾驶舱直接被摧毁,机身失去平衡,坠了下去,将天台的边缘撞出一个缺口,然后顺着楼体迅速坠落。

  “什么玩意儿。”他惊呼一声,仿佛这交战就如儿戏一般,如此轻而易举。泰晟『战意』的内心久久不能平息,他隐约听到了那来自地面的爆炸声,他想着:如果那架运输机上载有帝国士兵,一会儿跟迦德森会面,就更难办了。

  恍惚中,他看向彼莱德大街的方向,似乎那里总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一般。“回去守护它!”又是一个凭空出现的想法,泰晟『战意』跪倒在地,那想法竟开始回响在自己耳边,声音愈来愈大,泰晟『战意』感到十分烦躁,不停的击打着自己的脑袋。

  他喊道:“给我滚出去!”

  “并不能,我还要告诉你更多秘密。”

  “我特么不需要!滚!”泰晟褪去超甲,竭力怒吼着。

  那声音不再放大了,“听着,我尊重你的选择,但你无论如何都要回到那里。”

  泰晟连忙问道:“回到哪里?”

  “彼莱德大街。”

  “为什么?”

  耳边的声音显得严肃起来:“因为那里有必须守护的东西,欧默说得对,没有人能阻止主星毁灭,圣德莱斯消亡,但,我们总可以为我们的文明创造第二次希望。”

  “那么第一次是什么时候?”

  “源星毁灭,我们组织了流浪者舰队,开始了漫长的逃亡。“那声音又转而变得悲愤。

  听完这番话,泰晟绝望了,他已经不希望再有第三个人告诉他主星即将毁灭——这似乎已经成了必然的事实。

  耳边的声音变得微弱了,逐渐消失在远方:“去吧,去做你该做的事情...”

  泰晟摇了摇头,试图使自己清醒过来。在光与暗的交织中,他又穿戴上超甲,向旧日舞厅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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