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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被流放的梦魇(上)

寰宇启示录

   [一个月前.科技会.一号区第二实验中心]

苍白的灯光照亮了被黑暗包围着的资料处,一个男人卧倒在躺椅上,他蜷缩着身体,扭曲的面部显得他十分痛苦,他的身体在不停的颤抖,嘴里时不时发出些含糊不清的声音。...

  “...实验进入...阶段...贾!准备...”

  睡梦中的男人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声音愈来愈大,一个身影驱使着四条机械腿从资料柜后闻声赶来,这正是贾斯特。

  “醒醒啊,矢!”

  “矢!你不能被困在里面!快醒过来!”

  贾斯特眼见喊叫是无用的,连忙从身后桌子上的收纳盒中取出一针激活剂,注入到男人左臂上的浅表静脉中。

  混乱的空间里,矢恐惧的看着眼前成堆的令人反胃的肌肉组织,瘫坐在无形的地面上,他的嘴在抽搐着,似乎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

  突然,四周出现了几个光点——而后逐渐演变成许多裂缝,光透过丝丝裂缝打了进来,几股蓝色的水流也随之倾泻而出。慢慢的,裂缝越来越大,水流也越来越多,逐渐变得凶猛。

  “轰!”墙壁被强大的水流冲破了,瘫倒在地上的矢也被水流裹挟着,和那堆组织一同冲出空间...

  “啊!”矢瞬间坐起,双手紧握躺椅两边的扶手。他满头大汗,头发凌乱,颤抖的身体似乎预示着一击即溃的他又将昏去。

  “矢!躺下,快躺下。”贾斯特右手支撑着矢的后背,左手扶着矢的肩,使他慢慢躺下去。

  “你不能再进行这项实验了,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看看我!”贾斯特走近窗边,看着隔壁实验室中自动运作的机械手正按着规定的程序调试药剂。

  “不!必须要进行下去,无论是对于平民,还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这次实验对于智体自身的强化,是生理极限的又一次突破!”矢看着贾斯特,斩钉截铁的说道。“这也是我毕生追求的结果!”

  “你的追求是什么?是越过最高法典的红线吗?所谓的强化智体,不过你在骗你自己!你那分明是改造智体!这么多光迹以来!实验进行了多次回了?成效又如何?当初你叫我相信你!

  结果呢?我的双腿没了,变成了四条冰冷的机械腿,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贾斯特愤怒极了,他一拳打在了资料柜上,几本书被震得掉落在地。

  智体,便是生活在圣德莱斯-主星上的智慧生物,他们外表与人类无异,身高普遍较高,身体更强壮,但大脑开发程度更高,进化史更久远,所以我们也可以将智体视为人。

  由于智体相较于人类进化史更为久远,他们自身细胞的衰老速度极慢,代谢速率较快。且圣德莱斯科技先进,医疗水平高超,所以智体平均寿命上限十分高。

  贾斯特恼怒极了,朝矢怒吼道:“我现在,连实验中心都走不出去!一旦我的机械腿被人发现,那就会被关在圣联的死狱里,万劫不复!”

  矢沉默的看着贾斯特,想起了尘封的往事...

  “四光迹前的那场秘密实验,矢将新研制的强化药剂注射到正处昏迷的贾斯特的大腿中,他相信这个新的成果是极其成功的。

  可到了第四天,刚走入实验中心的贾斯特突然双腿发软,倒在了大厅里。矢见此状,冲入了人群,拒绝了同事们的帮助,立刻背起贾斯特跑入了实验室,

  ‘对不住了,贾!你的缺失也是我的遗憾!’

  矢将事先准备好的工具箱从柜子里搬出,拿出了机械腿,给贾斯特先注射了中量麻醉剂,将贾斯特的大脑连入智脑,让贾斯特的意识暂时休眠在新界中。

  矢将贾斯特抬到试验台上,调试好了仪器,准备开始截肢和装载机械腿的手术。

  他看着贾斯特后颈上的存储器,摇了摇头,在仪器中写入了摘除存储器的程序,‘这之后你也无法拥有它了。’

  一切就绪后,矢走出了实验室,他看着玻璃另一面正常运作的机器,和真空闸内那两条因注射了药物而萎缩的双腿,缓缓跪倒在地,抱头痛哭。

  他又失败了,而这次的失败,甚至使他的好友失去了双腿,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只觉得自从接触了那种名叫“火种精粹”的新材料后,自己的想法越发疯狂...”

  思绪飘回到了现在,矢看着窗边的贾斯特,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从口袋中掏出那瓶“火种精粹”,多年过去了,虽然实验中对精粹的剂量需求极少,但此刻,瓶中的精粹已经寥寥无几了。

  “贾!给我最后一次机会!”

  “不可能!”

  ...

  又是一阵静的可怕的沉默。

  “你身上的那些机械腿根本就不在改造智体的范畴内,你那只是简单的机械义肢而已。至于我为什么要给你装四条?哈哈,我就叫你永远抱以恐惧之心,活在实验室中!”

矢疯狂的叫喊着,“强化智体与改造智体?呵呵,两者也没什么区别了。如今看来,还是改造智体更容易,所以法典才明令禁止...”

  贾斯特指着矢,说道:“所以我的的双腿只是被药剂影响了,需要做神经连接手术恢复。根本就不是腿部坏死!所以我还是可以使用超甲的!”

  “是是是,你总觉得自己懂了,贾,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收敛?”

  矢突然停顿住,他看着贾斯特,眉毛颤抖了几下。突然,他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我懂了!超甲!用超甲协助药物强化智体,要用超甲!”

  突如其来的灵感让矢暴起,他捡起地上的玻璃管,向贾斯特挥去...

  [四天前.距离贾斯特被捕还有2小时]

矢满意的从冷藏柜内拿出那针药剂,贪婪的说道:“我的宝贝儿啊,你可是最后的希望了,我可没有精粹了,迦德森(帝国近十光迹以来持续掌权的最高领导人)估计也没有存货了,嘿嘿。几光迹前从他手里搞来这些东西可比现在容易多了。”

  矢的超甲『怪客』从颈部溢出,穿戴在身上,他观察着自己的手臂,看准位置,准确的扎下装有新药剂的注射器,“这次定会成功!一定!”

  “吱...”后勤部的房门被推开了,门内的阴暗令人生畏。矢走入了黑暗中,他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躯体内涌动着,超甲似乎也在共鸣。

  “贾斯特,我成功了!”

  “我成功了!”

  “你给我站起来!我告诉你成功了!你不信任我?我他妈自己来,你看到了吗贾斯特我成功了我这次成功了!”

  矢『怪客』摇晃着盘坐在角落里的贾斯特,贾斯特已经被囚禁在这里很长时间了,他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

  “走着瞧,你还没有度过观察期,不要妄下定论!”

  贾斯特抬起头,虚弱的回复着此时几近疯狂的矢。

  “那就走着瞧...哈哈哈哈哈哈哈...”矢看着贾斯特,从口袋中掏出智脑,他将超甲与智脑连接,同步上传了超甲与自身的链接程度和智体的各个生理指标数据。

  “你已经没用了,马上就有人来接你走了。”矢拉起贾斯特,把他推入到走廊里。

  “什么意思”

  贾斯特听到有人要接自己走,顿时疑惑起来。

  “去哪里?你要把我送去死狱?”

  矢哈哈大笑,表示道:“我可没这么疯狂...哦不,关进死狱这并不疯狂...太低级了哈哈哈哈哈...”他向浮动梯走去,想要下楼去休息室见证一下自己经强化后的力量。

  “看来不需要下去了。”矢迅速转过身来,接住了贾斯特冲来的一拳,“不自量力!”矢『怪客』一脚踢断了贾斯特的一条机械腿,由于其有一条腿悬在空中,贾斯特顿时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机械腿会自主修复的。”矢『怪客』看着倒在地上的贾斯特,摇了摇头,收回了超甲,消失在楼道中。

  贾斯特紧贴着墙壁缓缓站起,用三条腿撑着疲惫的身体,静待着腿部完成自我修复。他紧闭双眼,屏住了呼吸,面部逐渐变得扭曲,他的意识正竭力与虚弱的身体抗衡。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贾斯特冥冥中感觉到有人来了,他竭力睁开双眼,看着灯光下那逐渐放大黄色制服,瞬间就明白了。

  “杂种!竟然把我出卖给了帝国!”贾斯特紧咬牙关,无奈的伸出双手,斜视着面前的帝国特工,说道:“快给老子戴上吧。”

  “不,尊贵的科技会三级科学家,贾斯特先生,您不用被电子镣铐束缚。是迦德森统领让我来接您去帝国区畅谈旧事的。”特工侧过身来,摆出请的手势,示意贾斯特进入浮动梯。

  “我才不认识什么迦德森,哪里有旧事可谈?”

  “不,先生,您一定认识!”特工微笑道。

  贾斯特依旧是站在原地,“今天就算是主星执政官来了,我也不会离开此地半步。”

  眼见他不走,特工便出手抓住贾斯特的肩膀,想要强行带走他。

贾斯特猛地反应过来,拼尽全力要挣脱特工的控制,刚刚修复完毕的机械腿牢牢抓住地面,他挥出一拳打在特工胸脯上。

  “瞧瞧,多么暴躁,这就是经机械改造过的智体,多么野蛮!”矢从刚刚升上来的浮动梯内走出,指着贾斯特喊道,“给他戴上电子镣铐,来点硬的,你就知道什么叫帝国了!”

  “这不是改造!这只是义肢!”贾斯特想要逃出两人的围困,可矢死死抓住了他的双手,贾斯特再起不能。

  “都四条机械腿了还能叫义肢?”特工掏出镣铐,搭在了贾斯特的被控制的手腕上,“咔”的一声,贾斯特的双手就被束缚在这牢不可破的镣铐中。

  “迦德森统领对于你的研究成果很满意,你的资料他已经收到了,正在召开秘密会议,准备批量生产药剂。我相信,明天!明天就大规模普及,统领表示会让前三号军营优先注射。”

  特工在浮动梯中悄悄地耳语着,“他已经将一组士兵投入到了最新实验中,被强化的士兵实力猛增,统领感到十分满意,他很信任你,”

  “能让统领感到满意,是我的荣幸。运输机就在楼下,已经为你规划好了跨区航线,加快进度”

  矢的表情突然阴沉下来,他知道,如此轻率的举措并不理智,迦德森的行动操之过急了。

  他喃喃道:“最终,还是通过强化智体与超甲的链接来改造了智体,这千万不能让圣联知道啊...”

  可矢不会想到,不久的将来,会降临一场翻天覆地的劫难。

  “他没有超甲,早已经作废了,不用担心。”矢跟着特工来到实验中心外,提醒着特工。他目送着特工押解贾斯特进入小型运输机,逐渐远去。

  矢在空地上站着,久久不愿离去,他感到身体里那股力量似乎越来越活跃,好像已经开始不受自己的控制了,他连忙武装上『怪客』。

突然,在链接过程中,他感到全身多处出现剧烈的抽搐和刺痛,『怪客』的部分外甲被强行撑开。

  被撑开的缝隙间,生长出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那是矢在梦境里,看到的那些肌肉组织。

  矢心中的梦魇,挣脱了最后一方囚笼,流放在无边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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