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刺案终于了解,景深和景七被问斩,景国府被查抄,景家所有人被流放西邑郡,作为曾经的景国公夫人,方锦怡自然也在流放的名单之中。
我原本以为以上阳长公主的对女儿的疼爱和她的脾性,定要闹到宫中来的,可是一直到景家的人被押送出了京城也没有见到上阳长公主的人。
“苏尚宫,这方锦怡都被流放出京了,怎么没有见上阳长公主进宫,这不是她的风格啊!”
我很是诧异,问了正在给我调制染甲膏的苏尚宫。这几日宫中的凤仙花开的娇艳,我觉得那颜色染在指甲上定是好看,于是苏尚宫便带着长虹长青和一众宫人忙碌开来。
“娘娘您有所不知,这上阳长公主病了,这些日子都无法起身了!”
“病了?”
我习惯性的想要用手指支撑额头,才发现长虹正在给我的手擦香膏。
“娘娘,婢子快要擦完了,您且等等!”
我只好任由她动作,转头看向苏尚宫问她:“宫中可派人去看过长公主,毕竟是陛下的姑奶奶,该给的颜面还是要给的!”
“已经派太医去看过了!”
苏尚宫凑近了我的耳边说了几句,我着实有些惊讶,没有想到这位玩的这么野。
“这位方驸马倒是好忍性!”
“方驸马可也没少给长公主气受,这位昔年也是京城数一数二的浑人。长公主一直未曾给方家生下男儿,这方驸马的外室置了一房又一房,昔年长公主都做过打杀驸马外室的事。不过这驸马大约是命中无子,外室给他生的也都是女儿!最近几年,大约是年纪大了,这位驸马也终于不再折腾了,反而转向求仙问道了!就在府里修了个道观,家里养了一帮子的道士,成日的和道士混迹在一起,炼丹求仙!”
苏尚宫不亏是宫中的老人,不仅知晓宫中的八卦,就是宫外的八卦也是了解的清清楚楚。
这说八卦的功夫,她手上的活计也没有放下,染甲膏已经调制好了,拿了工具也替我染甲。
“这方家嫡枝也只有方驸马这一个男丁,不过旁支倒是繁盛,那旁支早年随着吴王迁到了吴州!”
这方家居然还和吴王有关,而且看样子旁支还是吴王的亲信。
“说起来,当初方驸马就是吴王推荐给明德帝的!”
看来当年上阳果然是不受所有的皇子待见啊。
“原本长公主看上的是吴王殿下的伴读,名叫方昃。吴王就跟明德帝说方家的旁支弟子又怎么配的上帝姬,就将嫡枝的方驸马推荐到明德帝的面前来。方驸马年轻的时候可是有一副好皮囊,这京城很多家的闺秀都被他的外貌所迷,想要选他为婿,只是自家的父母都不允!”
京城的闺秀们父母都不允自家女儿嫁给方驸马,中宫所出的公主倒是招了他为婿!倒真是有意思!这当年的咸丰帝和太后也并不是真的那么宠爱这位嘛!
“我娘都说了嫁人不能光看外表,能不能好好过日子最重要!一张脸又不能当饭吃!”
长青用细绢将染过的指甲包裹住,再在细绢上涂上一层精油,等一盏茶的功夫再拆开细绢,指甲便如春日凤仙花一般的娇艳了。
我端详着指甲,很漂亮的颜色,便对着长虹说道:“让静思把这染甲膏子送两罐到伯爵府给我大嫂二嫂!”
“是!”
“好了,我乏了,你们退下吧!”
“是!”
待众人出去了,我一转身便看到了不知道何时站在我身后的夏晸。
“什么时候来的?”
我对着他挥了挥手,“好看吗?”
他端详了一下道:“好看!凤仙花的颜色衬你!”
我得意的笑:“那是本宫颜色好!”
“小丫头真是脸皮厚!”
他失笑,执了我的手,携我走到桌案边。
“来,看看这封奏折!”
我接过他递过来的奏折,是督察员右都御史钱淼的折子。上个右都御史付繆还在看守皇陵,而这位右都御史就是付繆的接任者,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位好像是右相岳中甫推荐提拔的!
想到右相,觉得他的病假似乎也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有人在私自售卖盐铁?”
不管是前朝还是大夏盐铁都是管家管制之物,私人不得售卖,只有官府发放的盐引才可进行买卖。至于铁器,民间也只有日常用的炊具菜刀农具,其他售卖一律处刑。
“这些盐铁都流往何处?”
夏晸摇头。
“查!”
伯爵府,慕容大娘子和二夫人正看着静思带回来的染甲膏,两人都笑着夸赞。
“大嫂,你可记得娘娘还只有六岁的时候,她看我那染甲膏香甜,差点伸手掏进嘴里!”
“可不是!她呀,小时候最常问的一句话便是这个能吃吗?我和她大哥一直都纳闷,家中从不短她吃食,怎么还是如此的嘴馋!”
两人正在说笑,门外管事拿了信进来,将其中一封呈给二夫人。
“二夫人,这是二老爷寄来的信,二老爷还给您寄来了东西,已经让人送到您院子里了!”
二夫人笑了接过信来,立马拆开来,信上写的都是些夫妻间的私语,二夫人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
慕容大娘子都觉得没有眼看了,她看向管事,问道:“二老爷可有信件带给伯爷?”
管事点头:“已经给伯爷送过去了!”
伯爵府书房,肖炀读完肖烈的信,背着手对着来送信的人,这次送信和物品回来的是肖烈身边的长随名叫肖诚。
肖诚也是伯爵府的家生子,他和伯爷身边的肖禄是亲兄弟。
“二爷可有什么交代?”
肖诚摇头:“二爷说他要说的都写在信里了!”
“二爷在玉州一切可好?”
“回伯爷,二爷一切都好。二爷身边的朝云姑娘现在也安分了下来!自从夫人回了京城之后,二爷便一直歇在衙门,那位朝云姑娘闹了几次,府上的管家直接锁了朝云姑娘的院子,如此几次,那位就再也没敢闹了!”
肖炀点头:“先去见见你娘老子吧,估计二夫人一会也要见你问问你们二爷的情况!”
“是!”
待肖诚走了之后,肖炀又拿起肖烈的信看了一遍,然后提笔写了个帖子让人送到右相府。
右相岳中甫接到肖炀帖子的时候,倒是有些惊讶。
“肖炀请我喝酒?怕不是鸿门宴吧!”
肖家来送信的人只当自己是个聋子,听不懂更听不到。
“回去告诉你家伯爷,我会准时赴约!”
待肖家的前来送帖子的人走后,岳中甫的房中屏风后出来一人,是右都御史钱淼。
“泽然,你躲着做什么?朝中人皆知你是我推荐就任右都御史的,在人家眼中你我二人就是一党的!”
钱淼躬身:“我并非是担心这个,而是不想再给右相添麻烦罢了!”
“泽然,你啊!”
岳中甫颇有些意兴阑珊,靠着椅子叹息了一口气。
“我这右相还不知道能做到几时,这病假恐怕要无休无止了!”
钱淼在他下首的椅子上坐下,信心满满道:“我猜就在这几日太后必会召见右相!”
“哦,泽然何以认为?”
“虽然肖大学士回到朝堂,太后有了仪仗,不过右相也是先帝亲口定下的辅政大臣,行刺案已经了结,若是再继续将右相闲置,朝中必有非议。太后此人也不是眼光浅薄之人,我之前已经上过有关盐铁的奏折,而私自贩卖盐铁是重罪,所以太后必定会下旨彻查!若是学生猜的不错的话,这个测查盐铁之事,必会落在右相您的头上!”
“哦,何以见得?”
“右相便拭目以待吧!”
第二日,右相果然被召见进宫。
而正如钱淼所猜测的那样,有关追查盐铁一事肖太后的确将它交给了右相岳中甫。
岳中甫一片感激涕零,倒是将君臣相得做的到位。
真是老狐狸!
右相岳中甫虽然长了一副老实的面孔,然而实际上却是老奸巨猾的代表。
夏夜从盘龙柱后出来,视线也看向岳中甫的背影。
“盐铁一事交由岳中甫,你确定他跟那些人没有关系?”
“我不确定!”
我收回目光,用手将他的头推远,这个家伙真的是毫无分寸感。
他被我推开也不恼,反而靠向柱子,悠闲的吹起了小曲。
“这是什么曲子?”
“西域的曲子!说的是一个男子为了他喜欢的姑娘去摘星星的故事!”
我瞟了他一眼,没有想到他还有这种闲情雅致。
“太后娘娘,你看着春光明媚,不如我们去明湖上泛舟吧!”
明湖就在城西,与护城河想通,湖上也有画舫,比之金陵的画舫自然是无法相比的。
画舫的主人居然是三十娘,当然也少不了司贞。
我都差点将这两人给忘记了。
“他们两个是你的人?”
我问夏夜,他摇头,嘴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我可用不起他们!他们背后的主子可大着呢!”
我的视线在三人身上划过,虽然夏夜不是他们的主人,但是看样子这三人应该认识。
画舫慢悠悠的划着,湖面清风送爽,日头暖融融的照着,船身荒唐的我眼皮子都开始打颤了。
“睡吧!”
我枕一个舒适的枕头上,一个低沉的声音让我的意识彻底的沉入了黑甜梦乡。